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果果

清晨輕輕柔柔的陽光,透過柵欄窗,在陳勝熟睡的年輕面容上的投下一片斑駁的光陰。

他微微張著嘴,呼吸均勻,嘴角還掛著一點晶瑩的唾液,睡像有些傻氣,渾不似他平日裏這般精明與陰鷙。

趙清趴在床沿兒,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小心翼翼的用一小撮青絲輕拂他的面頰。

陳勝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看了她一眼。

趙清慌忙收起笑容,輕聲道:“大郎,起床吃……”

“唔。”

不想陳勝卻只是看了看她,就又閉起了雙眼,一手還很自然落到她的腰上,將她往自己面前摟了摟,口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大姐別鬧,讓我再睡會兒……”

他這陣子每日都繃著一根弦,日日都忙碌到淩晨,天不亮就又起身練功、處理政務,如同上了發條的機械一樣。

回了家,這根弦就再也繃不住了。

連每日寅時起身練功的習慣,今日都被他給落下了。

他實在是太累了。

趙清被他這一摟,身子立時就酥了,雙手還努力扶著他精壯的胸膛,支撐著自己的軟的跟面條似的身子,不至於完全趴到陳勝的身子上,素面朝天的清秀面容上,羞怯得紅了耳根,卻又說不出的歡喜。

“可是,可是……”

她努力揚起腦袋,面目通紅的仿佛頂端上冒出蒸汽一樣,“院子裏好些人在等著你呢。”

雙目微閉,似是又已經睡著的陳勝,不耐的皺起了眉頭。

趙清才發現他的眉心處,不知何時已有了愁紋,心疼慢慢松開支起的雙手,任由自己伏到陳勝的胸膛上,然後伸出一只手,輕輕的去撫他皺成一團的眉頭。

溫暖的指肚,就像是有魔力一樣。

陳勝糾結成一團的眉頭,竟真被她給熨平了。

陳勝哼哼一聲,摟著趙清腰肢的手輕輕的緊了緊,眼睛都沒睜開的嘟囔道:“讓他們候著吧……”

趙清愣了愣,立馬就明白,他弄混了,輕輕的搖著他的胸膛,柔聲道:“郡衙的那些人在大門外候著呢,院兒裏等著是家裏的兄弟們,你忘啦,是你自己昨晚吩咐的讓今早招呼家裏的兄弟們過來吃早飯,說有話要對他們講。”

陳勝仍然沒有睜開雙眼,卻很是惆悵的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松開趙清的腰肢,舉起雙手無賴的道:“大姐,幫我洗臉。”

趙清面頰通紅的從他身上支起來,瞅了他一眼無賴的模樣,有些氣不過的輕輕掐了一把他的面頰,嗔道:“小東西,越來越壞了!”

真的很輕。

就像是怕碰歪了他臉上的寒毛。

陳勝咧開嘴,齜著一口大白牙,笑得理直氣壯!

……

昨夜痛痛快快的泡了個澡,睡了一覺。

今日換上一身清凈的白袍,陳勝只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操勞和疲憊一掃而空。

他溜溜達達的走到前院,就見到七八十個上到二十出頭的昂揚青年,下到十二啷當歲的半大小子,亂七八糟的紮在庭院裏,鬧成一團。

院墻上的墻頭上,還有好些個不放心自家孩子的老不休,坐在墻頭上、攏著雙手,如同一個個老實巴交的老農一樣咧著嘴盯著院裏打鬧的小子們傻樂。

可陳勝遠遠的見了那些個老不休,心下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人老成精這句話當真是一點都不錯。

這些揣著明白當糊塗的老不休,就是最好的例子。

見陳勝走出來,庭院裏打鬧的小子們紛紛住手,尊敬而親近的向他打招呼。

“大兄,好些日子未一起習武了。”

“陳老大,怎生這時才起身,咱們等你開飯都等好久了。”

陳姓人都叫大兄,外姓人無論長幼都叫陳老大。

陳勝瞥了一眼夥房外熱氣騰騰的幾口大鍋,沒好氣兒的笑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大姐,開飯了,邊吃邊說!”

在夥房那邊忙碌的趙清遠遠的應了一聲,招呼廚娘將蒸餅端出來。

一幫小子見狀,喜笑顏開的圍到夥房門前,一手端粟米粥、一手拿蒸餅。

也就是陳家大院時常有這麽多的大肚漢吃飯,鍋碗瓢盆置辦的齊全。

擱在尋常人家,單單是湊齊這些鍋碗瓢盆都夠嗆,更別說這一頓消耗的糧食。

不一會兒。

陳家大院內就響起一大片唏哩呼嚕的嗦粥聲。

陳勝坐在台階上,周圍盡是站著、蹲著的半大小子,唏哩呼嚕的聲音此起彼伏,令他只覺得自個兒是站在豬圈旁邊吃早飯。

他啃了一口蒸餅,咀嚼了兩口後再喝下一大口加了少許鹽巴、熬得稀爛的粟米粥。

真香。

“咱家在陳郡的局面,已經打開了!”

他一邊咀嚼一邊不緊不慢的開口道:“今兒叫大家夥兒過來,是要給你們安排安排以後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