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山川日月(第2/4頁)
陳守一聽,臉兒都黑了:癟犢子,你指桑罵槐說誰呢?
兩名謁者卻是被他嚇得險些跪到在地,驚恐欲絕的一揖到底,頭都不敢擡的連聲道“不敢不敢”。
陳勝見狀,無奈的再次揮了揮大袖,放緩了聲音說道:“好了,下去吧,囑咐庖廚,將今早送來的鹿肉烹上一鍋,再取一甕虎骨酒,一並送來。”
“唯。”
兩名謁者見陳勝的確沒有怪罪之意,心下大松一口氣之余,竟還生出了一股子“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將以國士報之”的激動涕零之感!
兩名謁者倒退著退出郡守衙大堂。
陳勝上前拉著陳守請他入座,自己坐到他的下方,“阿爹,您可有日子沒來郡守衙瞧過孩兒了,蟠龍寨就那麽忙嗎?”
他狹促的假意問道。
陳守沒好氣兒瞥了他一眼,你會不知道老子為啥不願來瞧你?
來了向不向你行禮?
不行禮,落的是你這個郡守的臉面。
行禮,落得是我這個做老子的臉面。
你說老子為啥不來瞧你?
都說當爹個個都望子成龍,生怕兒子沒出息。
可若是兒子太有出息,當爹也會壓力山大。
特別是對於一位正處於壯年的老父親而言。
陳守也懶得搭理陳勝這種明知故問的問題,掃了一眼堂中那一副乍一瞅很是陌生,再一瞅又覺得有幾分眼熟的巨大輿圖,問道:“這是你弄的?”
陳勝:“嗯,根據家裏的行商路線圖和郡衙裏的地勢資料,弄出來的。”
陳守擰起了兩條又粗又濃的眉毛,不解的道:“癟犢子,不是真要奉召領軍去碭山吧?那可是筆虧本買賣,做不得!”
他急匆匆的來郡守衙,便是為了此事。
他與呂政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對其極其警惕,生怕陳勝為了抹掉他郡守之位前的那個“假”字兒,被呂政當了槍使。
“我肯定是不會去的。”
陳勝微微搖頭:“咱們種下的這幾百頃宿麥才發芽,正是最需要雨水的時候,我必須得留在陳縣照看。”
陳守擰著的眉頭都還未來得及展開,就又聽到他說:“不過阿爹,您得帶兵走上一趟!”
陳守側過身軀,瞪大了雙眼看著他,仿佛他有什麽大病:“就為了摘掉那個‘假’字兒?”
若是以前,他說不定就直接聲嚷嚷什麽“你崽子是想害死老子,謀朝篡位”了。
“還真不是……”
陳勝徐徐搖頭:“朝廷加諸郡郡守為騎都尉的行文,和州府召我領兵去碭山的行文,是前後腳送到兒子手上的,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陳守茫然的道:“啥意思?”
陳勝咧開嘴,露出一口整整齊齊的白牙:“意味著,朝廷加諸郡郡守為騎都尉,乃是繞過各州州府的!”
“意味著,他呂政欲以郡守之位挾持我陳勝的圖謀,已經徹底破產了!”
“朝廷都已經加我為騎都尉了,我還需要他州府承認我的郡守之位?”
州牧與郡守之間,雖份屬上下級。
但兩者之間的統屬關系,實則極其薄弱。
流水的州牧。
鐵打的郡守。
我郡守給你臉面,你才是州牧!
我郡守要不給你臉面,那你就什麽都不是!
膽大如熊完,甚至敢公然伏殺州牧之子!
甚至某種程度上。
這種畸形的統屬關系,本就是大周王族用以牽制、平衡地方官府力量的帝王術。
陳守聽明白了,卻也更迷惑了:“那你為何還要派兵去碭山?”
陳勝拉著陳守起身走到大周十二州輿圖上,伸手給他指:“阿爹,您看,這裏是青州,黃巾青州渠帥宋義於此聚兵四十萬,踞臨淄而西南望,隨時都有可能兵發兗州。”
“這裏是徐州下邳,黃巾徐州渠帥任囂正在此整軍,以太平道蠱惑人心的手段,不需一月,他便能拉扯起一二十萬亂軍,他們只要運動到彭城,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打進沛郡!”
“這裏是冀州巨鹿,大賢良師張平設太平道本部於此,二十萬黃巾軍精銳日夜操練演武,數十萬太平道徒四下奔走傳道,偌大的冀州,被他們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依照孩兒看來,便是王翦上將軍再用兵如神、麾下將士再用命死戰,短時間內也打不垮冀州太平道本部,最好的結果,就是不勝不敗、相持不下,牽制住那二十萬黃巾精銳!”
“豫州那邊情況不明,但頂多也就是和我們兗州的情況差不多,勉強能自顧。”
“您看出點什麽來了麽?”
陳守緊緊的擰著眉頭,腦袋偏來偏去的打量兗州所處的位置,越打量臉色越不好看。
兗州在十二州之中所處的位置,的確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