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捷

破曉。

天光照亮章邯軍營寨。

陳勝按劍,在大批甲士的簇擁下,緩步行走於破敗的營寨之內,檢閱著昨夜的戰果。

廝殺在昨夜的上半夜就已結束。

下半夜,十萬紅衣軍主力趕到,接掌章邯軍營寨,彈壓降卒、打掃戰場。

而作為先頭部隊的紅衣軍一師、二師,以及李信所統領的三千鐵騎先鋒,則對逃出營寨的章邯軍殘部發起了追擊。

經過一夜打掃,眼下營寨之內,已經看不到多少屍首,唯余一片片紫紅色的泥土,還在無聲的述說著昨夜的廝殺之激烈……

亦或者,用屠殺來形容昨夜的戰鬥,更為貼切。

陳勝一路走來,就只見大批大批只穿著單薄夏日便服的章邯軍士卒,成群結隊的被繩索反剪著雙手,瑟瑟發抖蹲在一起,如同一群群待宰的雞鴨。

而且往往都是數十人,共用一條繩索。

一兩百人,被二三十個披堅執銳的紅衣軍將士看管。

兵敗如山倒、兵敗如山倒,倒下的是士氣與勇氣。

潰軍不如寇,流兵即為賊……

行至中軍帥帳,陳勝就見帥帳之外飄蕩的帥旗,已經更換成了他的“陳”字帥旗。

帳內主持打掃戰場事務的範增,得聞陳勝前來,急忙迎出來,揖手道:“下臣拜見君上!”

陳勝扶起他,輕聲道:“進帳說。”

範增側身,請陳勝先行。

陳勝走進帥帳之內,就見帥帳內陳設樸素,一幾一榻一架,連照明的燈台都只有一盞,不由的頷首道:“章邯是名勤懇的將領啊!”

範增笑著接口道:“敗軍之將,豈足言勇?”

陳勝聽出了的言下之意,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走上帥帳,解下腰間長劍置於案幾之上,矮身坐下:“說說昨夜的戰果。”

昨夜他只管掌握大局,並未再插手任何具體的軍務。

統兵的事,他只管分派任務給各師師長,不過問任何細枝末節。

統計戰果,他也一股腦的全交給了範增,不管所有的人手調配。

這些事他都能做。

而且沒有人做得比他更好!

但他不能再這樣凡事都親力親為下去了。

陳郡集團的體量越來越大,而當前九州的局勢又是這樣的錯綜復雜。

他作為陳郡集團的掌舵人,必須得從這些具體的事務之中抽身出來,將時間和精力放到更高的層面上,去把握陳郡集團的大方向。

這個工作,沒有人能幫他,他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若凡事都需要他陳勝來親力親為,那他還淘神費力的培養這樣的將領、文臣做什麽?

再者,昨日陳勝回歸紅衣軍營寨後,全體紅衣軍將士那肉眼可見的士氣變化,也令陳勝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作為紅衣軍的軍團長、最高信仰,紅衣軍的將士們已經給他鍍上了一層金身。

他無意將自己捧上神壇,可現在才回頭,已經有些太遲了。

更何況,現階段這層金身對他、對紅衣軍、對陳郡集團,都是有益而無害,他沒有主動去才刺破這層金身的必要。

只要這層金身還在,哪怕無論往後局勢怎麽變化,無論往後環境會有多麽惡劣,無論前路有多麽的艱難……紅衣軍將士們的心頭,都會有一股底氣存在。

這股底氣會支撐著他們,去打贏一些他們原本不能打贏的戰役、去渡過一些他們原本無法渡過的難關。

但陳勝自己,也被這層金身給架起來了,逼得他不得不愛惜羽毛,養著這層金身。

好讓它能在需要它發力的時候發力。

當然,陳勝並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若真有那一天,就代表著紅衣軍已經陷入生死存亡的絕境。

最好的例子,就是昨夜的這場突襲。

章邯的基本功,很紮實。

比陳勝集團的任何一名將領,都要紮實!

章邯之敗,並非敗在出其不意!

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情況,很正常。

也沒有任何一名統兵大將,敢於誇口說自己對與戰場上的所有細枝末節,都了如指掌!

章邯之敗,是敗在軍心、敗在士氣!

當作為先頭部隊的紅衣軍一師、二師,殺入這座營寨的一瞬間,章邯布置在河岸方向的兩座營盤數萬兵馬,直接就潰敗了……

根本就沒給章邯任何的反應時間!

本就被打了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作為中軍屏障的兩個營盤還一觸即潰,令敵軍勢如破竹的直撲中軍……

這種仗,別說是他章邯,就算是韓信親自指揮,也得折戟沉沙!

易地而處。

假若昨夜被突襲的換做紅衣軍,被突襲的主將換做陳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