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下套

“劉季麾下之將兵,大都是去歲搏浪軍東進揚州,攻伐黃巾司馬卬部之時,沿路收攏揚州西南諸郡與東南諸郡的縣兵、郡兵,隨軍以作輔兵民夫。”

“自劉季接掌這支輔兵大軍,升任揚州典軍校尉之後,便高舉蕩寇旗,大肆募將招兵,至如今,已聚兵十萬余。”

“劉季將十萬卒劃分為左中右三軍,自領中軍將,右將名曰周勃、左將名曰樊噲,行軍司馬名曰蕭何,皆乃劉季鄉黨。”

“其人長袖善舞,頗有手段,坐上揚州典軍校尉之職不過數月,而今揚州西南諸郡與東南諸郡,便已有此人仁義賢名流傳……”

陳風板板正正的跪坐在火塘前,如數家珍般的向陳勝介紹著劉季軍的構成,包括且不限於劉季軍的兵力、大將,軍營位置、糧倉分布,以及隱隱與劉邦有捆綁之姿的數個揚州本地世家豪族。

此等詳細得恐怕比劉季本人還要了解他典軍校尉府的情報資料,顯然不可能是一兩日之功。

恐怕自他坐上揚州典軍校尉,執掌周王朝揚州軍事之日,特戰局的大網,就已經悄無聲息向他張開了……

直將一側旁聽的韓非都聽得細思極恐、不寒而栗!

通過陳勝方才對揚州局勢的陌生感,韓非能夠斷定,陳勝絕對沒有給特戰局下達過探查揚州典軍校尉府的命令……他連揚州典軍校尉是劉季都不知道,怎麽下此王令?

但正因為陳勝不曾下達過揚州典軍校尉府相關的王令,特戰局仍順手將劉季查了一個底兒朝天、了如指掌,若是陳勝下達王令、重點關注,鬼知道特戰局能做到哪個地步!

韓非可知道,陳勝琢磨百家可不是一日兩日了……

陳勝斜倚著憑幾聚精會神的傾聽者,一只手搭在身畔的茶幾上,無意識的撥動著茶盞。

自陳風開始仔細介紹劉季的詳細情況,他擰成一團的眉頭就再未松開過。

他有點反應不過來,自己好像也就打了個盹兒的疏忽吧?劉邦怎麽就這麽容易拉扯十萬兵馬了?

烏合之眾?

就算是烏合之眾,那也是十萬烏合之眾啊!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劉邦的履歷,陳勝認真聽了一路,愣是連一句與大勝、大捷相關的字眼兒都未曾聽到,就只聽到他的站隊站得有多利索、踩點踩得有多精準……這種人物,也能做十萬兵的將主?

特麽的劉邦現在可是武將啊!

什麽時候,武將不憑戰績、戰功說話,全憑政治手腕晉升了?

陳勝本不至於這麽幼稚、執拗。

著實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想他陳勝自蟠龍寨起兵奪陳郡守之位始,又是種田、又是打仗、又是治理地方,可謂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殫精竭慮、夙興夜寐,身先士卒、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基業和實力。

而那劉邦,卻是一件正事都沒幹成,就憑著一手長袖善舞的站隊技巧,愣是兵不血刃、輕輕松松的就成為了十萬軍之將主、數郡之地的最高軍事長,這叫陳勝如何能平心靜氣、等閑視之?

這也是陳勝為什麽會如此忌憚呂政、劉邦這二人。

他們身上這種類似於天命之子的莫名其妙氣運掛,到底有多無解,當真是誰碰誰知道!

雖然陳勝自己也是個掛壁。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對掛壁深惡痛絕。

……

靜室之內,陳風與韓非捧著熱氣騰騰的茶盞,安靜的等待陳勝結束思考。

好半晌,陳勝才終於開口,沉聲下令道:“老二,特戰局內啟動三級戒備,嚴密監控太平道與我漢廷接壤的所有交通要道,絕對不要放過任何風吹草動……聽清楚了嗎?我說的是所有交通要道,也就是包括冀州方向的巨鹿太平道本部,山陽郡方向、碭山方向的徐州任囂部,絕不可有任何遺漏,令敵人有可乘之機!”

頓了頓,不待陳風開口,他便再次強調道:“徐州黃巾軍足有二十多萬卒,精兵不下十萬,而據你特戰局收到的線報,眼下昌邑之內只剩下不到三萬老弱,那麽問題來了,任囂的主力呢?”

“總不能二十多徐州黃巾軍,盡數南下襄助司馬卬攻伐劉季那十萬烏合之眾吧?”

“他劉季配嗎?”

“司馬卬出得起這筆糧秣嗎?”

火塘旁的二人聞言齊齊悚然一驚!

陳風保持著畢恭畢敬之色,只將一雙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微微一眯,透剔而出陰戾之意就取代了憨直之色:“大王之意,此番徐州黃巾軍大肆調動明白,竟是明伐揚州,暗攻我們漢廷?”

“是與不是,多加小心都無大錯!”

陳勝思索著微微搖頭,“實在徐州黃巾軍撤出山陽郡此事,太過蹊蹺,若他太平道和任囂,沒有點其他的算盤,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