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君王不可辱

“駕……”

陳勝輕輕一夾馬腹,驅策坐下健馬徐徐越陣而出,籠罩在幽黑魚鱗戰甲之外的鮮紅披風,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下,就如同一團流動的鮮血,吸引著城上城下所有將士的注目!

他打馬行至大梁城外百步之遙,勒馬仰頭,高聲呼喝道:“吾乃漢廷陳勝,請王翦王將軍,陣前一晤!”

他運足了真氣,呼聲似虎、喝聲似雷,好似地也動、城也搖!

內城內外十數萬大軍連帶數萬大梁城百姓,盡皆清晰可聞!

陳勝身後五萬紅衣軍齊齊翹首定睛望向城頭之上,他們也想見一見這位名滿天下,但卻似乎並沒有一場拿得出的大勝的周朝名將。

城頭之上張弓舉刀的萬千周朝禁軍,亦在不斷扭頭四顧,尋找自家上將軍的身影,今日亦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陳勝這位名傳九州的“亂陳賊子”、“漢廷漢王”,他們也想聽一聽,陳勝會與自家上將軍說些什麽……即使不想知道,眼下陳勝一騎出陣百丈,指名道姓邀己方上將軍陣前一晤,若是己方上將軍膽怯不敢赴邀,士氣必然暴跌!

然而他們望來望去,卻未能看到那位白發蒼蒼,身姿卻還像山嶽般挺拔、雄壯的偉岸身影!

人群之中,一員身形矯健似牛犢,看年歲已有二十七八,唇邊卻還連一根胡須都未留下的青年將領,看了看城下按劍而立、不怒自威的陳勝,再看了看周遭交頭接耳、人心浮動的部曲們,有些為難的偷偷捅了捅身側的老父親:“父帥,這可咋整?要不然,兒子直接下令拒了他的邀約?”

王賁瞅著下方英姿勃發的陳勝,大肉臉皺成了一團,一只手不住的扯著自己的胡須:“為父倒是可以代你祖父去與他扯上幾句淡,左右也不過就是些良禽擇木而棲之類的閑話,怕就怕此獠不講武德,說是陣前會晤,實則卻是斬將奪旗……為父若是沒看錯的話,這亂陳賊子竟已修成天人之尊,這他奶奶的當真是祖墳埋龍脈上了嗎?這廝才多大年紀?他就是打娘胎裏就開始練把勢,也萬萬不可能這麽快就修成天人之姿啊!”

“先天境?”

青年將領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老父親:“您不也是先天境嗎?”

王賁惱羞成怒的一巴掌甩在了青年將領的後腦勺上,將他的頭盔都給打歪了:“你看看他,再瞧瞧你自己,都是同齡人,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青年將領將自己頭頂上的兜鍪扶正,一聲不吭的後退一大步,然後用奇異的眼神,默默的看了老父親一眼。

王賁的大手再次抽動了一下,若不是眼角的余光察覺到周圍有一些將士在偷偷摸摸的朝這邊張望,他這一巴掌就又呼上去了……後退?後退老子也能打飛你的頭盔!

“命傳令兵回話拒了他的邀約罷,咱爺們無須冒這個險,大家各為其主,也沒有甚麽閑話好敘的!”

他收回目光,再次定睛望向下方那張與陳驁的眉眼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輕面目,心下由衷的贊嘆了一句:;‘當真是龍章鳳姿啊!’

作為一名百戰余生的老將,他早就在北疆那好似永遠都看不到頭兒的血戰之中,磨礪出了一股子堪比野獸般敏銳的直覺,這股直覺曾指引他在與犬戎與妖族作戰之中,躲過了無數次必死之局、必死之地。

他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

而現在,他的自覺就在不斷向他示警。

警告他,不要下去,陳勝極有可能會動手。

警告他,他或許、可能、大概率……不是陳勝的對手!

後者就令他有些懷疑人生了。

境界是境界、實力是實力,天下間堪比先天境的修行者多了去了,但真正具備先天境實力的修行者,不足所有先天境修行者的三成!

可陳勝這分明就不是只有境界的銀樣镴槍頭,而是真正具先天級戰鬥力的先天大武者,而且還是先天大武者中極其的那一掛……至少比他強!

‘難不成這崽子身懷人皇氣的傳言是假的?’

他心下暗自琢磨著:‘這崽子當真是妖魔奪舍之人?’

或許是因為陳驁向他泄漏了陳驁與陳勝之間的關系,以致於王賁雖然在明面上還保持著“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姿態,但心頭每每想到與陳勝有關的訊息之時,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將自己擺到長輩的位置上。

這個變化,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陳將軍請回,某與陳將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今又各為其主、統兵交戰,為免除不必要之口舌爭端,某實不便與陳將軍會晤,待吾王軍大破陳將軍之紅衣軍之日,某定備下美酒佳肴,虛位以待!”

百十膀大腰圓的傳令兵齊聲呼喊著將青年將領交代給他們的話語,轉述給城下的陳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