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雙信爭鋒

冀州,巨鹿黃巾軍大營。

“報!”

傳令兵快步沖入帥帳之中,單膝點地道:“啟稟天公將軍,昨夜子時,敵軍強渡漳水、卷甲而趨,卯時破我邯丹城,先鋒軍不敵,已撤至曲梁,請求天公將軍增兵馳援!”

帥帳中正與韓信作兵棋推演的張良,聞聲眸中怒色一閃而逝,但他在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神色如常的韓信後,便壓下了心頭怒氣,淡淡的揮手道:“某知曉了。”

“唯!”

傳令兵再拜,躬身退出帥帳。

“既早知陳豨擋不住李信,天公將軍又何必動怒呢?”

待到傳令兵退下之後,韓信才溫言寬慰道。

說話間,他一手輕輕將輿圖上代表漢軍的兵棋推過漳水,覆蓋標注著邯丹二字的城池。

歷經並州戰局的磨礪之後,韓信越發自信,亦或者說是越發的鋒芒畢露!

一身黃巾軍中參見的土黃色葛布深衣,穿在他身上卻好似華麗威武的甲胄,一條簡簡單單的束鬢抹額,戴他的頭上卻好似雕龍繪鳳的兜鍪……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所有的裝飾點綴,都遠不及他本人的氣場強大!

張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見了他嘴角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之後,心頭怒意更甚!

攝於大漢過往歷次對外用兵進階馬到功成的彪悍戰績,張良在得聞大漢將對他巨鹿太平道本部用兵的消息之初,便如大漢諸多高級將領所料,急調韓信這位太平道當前最能打的渠帥入巨鹿,坐鎮黃巾軍大營。

然而韓信實在是太鋒芒必露,進入巨鹿大營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此戰若想勝,非我韓信親自統兵不可!’

這或許的確是事實。

但就憑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傲氣,張良又怎麽敢真將巨鹿這三十萬黃巾精銳的指揮權交給他?

這不是胸襟不胸襟的問題,也不是格局不格局的問題!

巨鹿這三十萬黃巾精銳,已經是他們父子最後的家底兒,若是再交給韓信,他們父子當真就連最後的護身之器都沒了。

更何況,還有青州宋義這個前車之鑒在左邊,一直往張良眼珠子裏插棒槌……

但凡腦子還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再將巨鹿黃巾軍的指揮權交給韓信!

於是乎,張良便借口此戰他將親自統兵為由,拒絕了韓信統兵的請求,拜韓信為行軍司馬,隨軍出謀劃策。

韓信倒是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張良的軍令,也的確在盡職盡責的為此戰排兵布陣出謀劃策。

只是每每張良的決策出現失誤,或是前線將領未能如期完成張良布置下去的作戰任務之時,韓信都會露出這副張仿佛在秀智商優越感的幸災樂禍嘴臉,給張良心頭火上澆油!

也就是張良養氣功夫到家,有容人之量。

換個脾氣暴躁的統帥,只怕早就將韓信叉出帥帳,砍下其頭顱高掛轅門之上!

張良強壓下心頭怒意,強行將目光投入作戰輿圖之上,口頭淡淡的說道:“陳豨擋不住李信這是自然的,但未曾想到陳豨會這般不爭氣,守著漳水天險,還教李信三兩下便打得潰不成軍……”

就見輿圖之上,渡過了漳水這道天險之後的十五萬漢軍,已如同一口利劍,直抵他巨鹿太平道本部的咽喉!

“陳豨有幾分本事,但較李信遠矣,令陳豨去擋李信,本就是螳臂當車!”

韓信不知是真沒聽出張良的一語帶過意,還是假沒聽出,愣是張口給張良怒火中燒的心頭再撒上了一把鹽:“而今漢軍渡過漳水天險,與我巨鹿天軍大營之間再無天險可守,以漢軍的腳程,三兩日便可直取我巨鹿天軍大營!”

“哦?”

張良虛著雙眼深深看了韓信一眼,再睜開雙眼之時眼中已然再無絲毫怒意,他輕笑著問道:“你覺得,韓司馬覺得,李信接下來會直取我巨鹿天軍大營嗎?”

韓信渾然未察覺到他眼中的異色,端詳著輿圖沉吟了片刻後搖頭道:“若是蒙恬統兵,漢軍會直取我巨鹿天軍大營,李信的話,不好說……”

他回憶著李信的過往戰例,思索著說道:“李信其人,善使奇兵,用兵出人預料、能人所不能,但觀其過往用兵,此人並不擅打正面決戰,且他麾下虎賁軍,成軍日短、未礪大戰,若是打正面決戰,傷亡定然極大,這與大漢一貫的用兵章法不符。”

頓了頓,他抱著雙臂風輕雲淡的笑道:“況且,某韓信在巨鹿,他李信豈敢領兵來攻?”

張良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旋即便跟著笑道:“依你之意……”

他敲了敲輿圖,目光移向邯丹以西的上黨:“李信會西進並州?調虎離山?”

韓信理所當然的一點頭:“此番大漢攻伐我太平道,意在以攻代守,打破我天軍與王翦部聯手圍攻大漢的結盟此乃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