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天人之戰

仿佛立竿見影!

新生活運動的風潮,以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速度,迅速席卷了大江南北。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連遠在幽州、雍州等邊陲之地的百姓,都知道朝廷發起了一場破舊迎新的運動,連陛下與太上皇都為了這場運動,割斷了長發!

在各地官府都還沒能徹底的領會這場新生活運動的精髓,既不知該從何處著手、也不知該如何拿捏輕重之際。

已經有無數漢家兒郎,連夜磨刀割了自己的長發……

就像是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又像是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擁有了與“破舊迎新”的眼界和勇氣!

可事實上當真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

他們只是更記得,今時今日的安穩生活是怎麽來的。

更記得,是誰一直逼著他們,挺起胸膛,像個人一樣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去活著!

他們就算是塊石頭,被人揣在胸膛前捂了六年,也該捂熱了……

陳勝從不將過去的那些事,當成他的成績、他的功勞。

他甚至有時候都記不清,自己到底做過哪些事。

他只恐自己未盡全力,只恐自己做得還不夠好。

對不住這麽多跟隨他的下屬。

對不住那麽多戰死沙場的袍澤。

可他不記。

不代表別人也不記。

那一樁樁、一件件。

有的是人看。

有的是人記。

即便他們嘴上說得不那麽勤。

可他們心裏早就在想著還……

這一天,不過是終於叫他們逮著了機會罷了!

哪有什麽一夜成名。

厚積薄發而已。

……

原本按計劃應當是自上而下的運動。

就這麽,才下到一半,就和自下而上的動能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兩者都被撞懵逼。

官府:‘啥?你們這就開始了?我們都還沒準備好呢!’

百姓:‘啥?你們還沒準備好?我們這邊都開始了!’

官府:‘那怎麽辦?’

百姓:‘那怎麽辦?’

官服:‘涼拌?’

百姓:‘硬辦!’

催促中樞下發指導意見的公文,向雪片一樣飛進金陵城。

可還沒等焦頭爛額的新生活運動領導小組反應過來,請求的公文,就變成了疑問的公文,再從疑問的公文變成肯定的公文。

地方官府:‘中樞中樞,請求火速下發新生活運動指導意見,over!’

地方官府:‘中樞中樞,請問新生活運動是不是要破除封建迷信?over!’

地方官府:‘中樞中樞,我已領悟新生活運動之精髓,請中樞等我捷報,over!’

金陵新生活運動領導小組:‘哈?’

陳勝:‘哈?’

上下步調驅同、一致做功、空前團結、進而內卷……

或許是瞎貓遇上死耗子,碰巧就撞上了眼下這個時間節點。

又或許是大漢的國運冥冥之中,在護佑著這個新生的帝國。

當年的九州公審大會,朝廷那麽努力的吆喝,軍政兩界的高官大吏都加入其中,都沒能徹底引爆九州,各地的老百姓都是好幾年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兒,想明白那次公審大會,到底是多麽偉大的一次運動……

而這回的新生活運動,卻是連地都還沒落踏實,就坐上了火箭一溜煙兒的往上竄,一舉突破大氣層,迸發出了遮天蔽日的燦爛光芒!

這種仿佛競賽式的內卷,金陵中樞的領導小組,感官尤為強烈!

雍州前腳傳回捷報,拆除淫祠野祀九九八十一座。

冀州緊跟著就傳回,拆除淫祠野祀一百零八座,拘捕邪門歪道上千人。

有那腦瓜子轉得快的,甚至還敢主動給中金陵來信,詢問別州的運動進度……

問題是,李仲他們還唯恐事鬧不大的,真敢給!

但相比卷出花來的民間,各地方官府的競賽式內卷,那都只能算是小兒科!

就好比斷發這件事。

起先,斷發還只局限於男子,且全憑自願!

甚至於各地官府都一再明文強調,斷發乃是屬於個人的人身自由,斷發的人不能強迫沒有斷發的人,沒有斷發的人也不能鄙夷斷發的人……

但這並沒有什麽卵用。

自斷發蔓延的女子身上後(只是剪短發),這事兒就脫離了各地方官府的管束。

還沒等各地方官府回過神來時,這事已經在百姓們中間,形成了完整而鮮明的鄙視鏈。

舉家斷發並徹底大掃除>舉家斷發>男丁斷發並徹底大掃除>不斷發作大掃除>既不斷發也不做大掃除……

若不是中樞領導小組接到各地方官服的反饋之後,緊急下發了嚴禁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進行武鬥公文,就這條鄙視鏈,都能在民間引發無數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