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雪了。

酣睡一場,醒來的陳弄墨拉開窗簾,推開窗。

隨著白晝揮灑進昏暗的屋內,也看清楚了屋外飄落的雪花。

積雪明明已經很厚實了,這一場雪又不知得下多久。

隨意感慨兩句的陳弄墨站在窗口伸了個懶腰,又簡單拉伸了幾分鐘,將睡到僵硬的身體激活,才開始拾掇房間與自己。

“怎麽不多睡一會?”廚房裏,拎著一壺熱水,準備燙雞毛的曹秋華看到小姑娘進來,人往大木桶前側了側,擋住桶裏的雞。

陳弄墨並不怕這些個血腥的東西,她只是長的比較不接地氣,其實殺雞殺魚還挺有經驗的:“睡飽了,都七點多了 。”

在大家夥兒普遍五點左右就起床的時代,她已經算是賴床了。

“不困就好,刷牙洗臉了沒?收拾好了就去吃早飯。”說話間,曹秋華將熱水壺擱到地上,又拿了架子上的抹布擦了手,準備去給小姑娘端早飯。

“您告訴我在哪裏,我自己去拿。”她可沒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雖然覺得女娃娃要比男娃養的嬌貴些,曹秋華也不會什麽事都不讓小姑娘做。

尤其德茂跟季茉兩口子還遭了難,聿聿起碼得有自理的能力她才能放心。

於是她沖著鍋灶擡了擡下巴:“在裏面那口鍋裏溫著呢,拿的時候注意點,別被鍋沿燙著了,外頭條桌上還有奶粉,會沖吧?”

再次被當成小娃娃的陳弄墨忍住羞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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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吃完早飯,陳弄墨又收拾了碗筷,便找了個小凳子坐在木桶邊,與秋華媽媽一起退雞毛。

“這個不用你,臟,無聊就在屋子周圍轉轉,櫥櫃裏還有瓜子花生。”

陳弄墨沒聽,屋子跟花生啥的又不會跑了,依舊埋頭幫忙拔毛。

不過她有注意速度,努力表現的像是個新手:“宗爸爸、小胡哥還有哥哥們呢?”

曹秋華見小丫頭有些笨拙的堅持幹活,以為她心裏頭住不踏實,想要找活幹,便沒再阻攔,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自己多做點:“快過年了,家裏得多存些肉,你宗爸一早就領著老二、老三還有小胡去後山看陷阱了。”

對於打獵這門學問,陳弄墨完全是個門外漢,腦補出三個小山壯漢在後山橫掃一片的場景時,抿唇憋笑問:“什麽時候回來啊?外頭下雪沒關系?”

“這算什麽雪啊?稀稀拉拉的頂多中午就得停,下著玩兒的...中午吃飯前就能回來了。”曹秋華手腳麻利,只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老母雞身上的毛退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細小的絨毛要仔細清理。

“我去換水。”她將雞遞給閨女拎著,彎腰將端著木桶去了外頭。

倒了裏頭的臟水與雞毛,又回廚房兌了半盆溫水,開始處理雞身上的小絨毛,才繼續道:“你四哥五哥去村裏頭借書了。”

陳弄墨用手腕蹭了蹭被浮毛弄的有些癢癢的鼻子,不解問:“借書?”

“嗯,借小學課本,家裏頭沒有,老五成績最好,叫他從一年級開始教你,等你什麽時候能跟上初中的進度了,再送你上學。”曹秋華是實實在在為小閨女考慮。

真要直接送她去一年級,與幾歲的幼兒一起,她自己尷尬不說,恐怕也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來。

聿聿從前不知事這件事,村裏沒有旁人知道。

她不想自家姑娘被人閑言碎語,所以最好還是自學到初中知識再去上學妥當。

文盲陳弄墨略悲催的應了:“...好。”

曹秋華不知小姑娘內心的憋屈,想起什麽般笑道:“對了,你爸媽那邊別著急,下午我跟你宗爸去村委給你大哥去電話,他在部隊裏,認識的人多,應該能打聽出德茂他們的去處...”

聞言,陳弄墨手上的動作一頓,擡頭驚喜問:“真的?那...我能一起去嗎?”

說不定...說不定那個素未謀面,唯一跟她有血緣關系的同父異母大哥,已經知道了父母的去處呢?

在親眼見識過這個時代,人們對於所謂‘勞改’分子的惡劣態度後,哪怕只有一點可能,她也想盡早得知父母的動向。

小丫頭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表現的很平靜,比正常的15歲孩子還要懂事乖巧。

這還是曹秋華頭一次見她這麽激動,哪裏舍得拒絕:“想去就去,順便再帶你去給老書記瞧瞧,雖然跟家裏出了五服,但按輩分得喊他一聲四大爺。”

“要帶禮物嗎?”

“哪用的著?你還是個孩子。”

“我也不小了,還有十幾天,翻年我就16歲了。”

“那也是虛歲,沒成家前哪就用得著你一個小人家家的講禮?就算講也是四大爺這個長輩給你紅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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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

小胡哥就離開了。

陳德茂的事件並不會牽連到他,甚至在察覺到內鬥波及到自己時,就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警衛員的去處,還按照他這幾年的優秀表現,給晉升了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