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厲引危素來不會瞞她什麽, 當即點頭。

“我和他約好,他將天漏命格借予我,我可以在他需要時, 為他分擔一部分危機。”

姬透心中微緊,遲疑地問:“天漏命格還能借的嗎?你要如何為他分擔危機?小師弟, 你千萬別做什麽危險之事……”

想到小師弟的性格,她心裏有些焦急, 恨不得讓他將話吞回去。

外人看小師弟, 會被他那副孤月寒雪般的模樣欺騙, 以為他冰冷安靜,是一個冷酷又內斂的劍修, 實則他若是瘋起來,連他們師尊都鎮不住。

小師弟並不是一個沖動之人, 但他若是認定什麽事, 會一往無前, 沒人能勸得了。

能以“裂陽劍”為本命劍、並修煉出熾陽劍意之人,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安靜內斂的?只是平時鮮少有什麽事能吸引他的注意,讓他覺得非做不可,方能如此安靜從容。

瘋與狂,才是他的本質。

見她急得臉都漲紅, 少年寬慰道:“師姐不必擔憂,我不會有事的。”

“怎麽不會有事?你根本不知道,天漏命格能引來多大的危機,縱使非人所願,卻不是人為能制止!”她氣得去扯他的袖子,恨不得他馬上收回話。

少年卻笑起來,“師姐, 你忘記我的名字了?”

姬透一頓。

他叫厲引危,“厲”是他的姓氏,“引危”是他的名。

這名字是師尊為他所取,蘊含著某種意義,據聞他生來便是不祥之人,師尊為他取“引危”,亦有壓制之意。

至於能不能壓制,姬透不知道,只知小師弟偶爾確實很容易遇到一些危險之事。

“說起來,我和他其實無甚區別。”少年神色淡然,“反正都一樣需要面對危機,再多一個天漏命格又何妨?”

劍修是狂的。

厲引危這個天生劍骨的劍修,比很多劍修都要狂。

姬透仍是猶豫,“可是……”

“師姐!”少年突然神色一斂,有些悵然,“我體內有空間之力,不知何時方能回玄蒼界找師尊化解,而那些能壓制空間之力的高級靈藥、靈丹又太難尋,光靠我們是無法順利找到。但天漏命格就不一樣,這種命格雖危險,卻天生能吸引各種天材地寶……”

姬透的神色變得松怔。

她看向少年,語氣變得有些苦澀,“其實你是想用天漏命格,幫我尋找需要晉階的天材地寶罷?”

她又不蠢,哪裏會被少年故作的可憐相欺哄。

小時候不懂事,被他騙得多去了,總會發現異常,這種事一多,自然能分辯真假。

少年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他嘆息一聲,“還是騙不過師姐!”

心裏覺得,果然是以前少年無知時,哄騙她哄騙得太過,現在已經騙不住,果真是報應。

姬透心情很不好,同時也很失落。

她突然起身,走回洞府的房間。

少年臉色一變,就這麽望著她的身影,幽深冰寒的雙眼定定地看著,猛地站起身,追了過去。

姬透盤腿坐在用於修煉的蒲團上,面壁發呆。

“師姐。”

身後響起少年的聲音,獨屬於小師弟的氣息靠近,那是一種松雪凝聚而成的氣息,帶著些微的雪意與松香,格外清冽。

少年撩起白色的衣袍,就這麽坐在她身邊,與她靠得極近。

“師姐。”他低聲說,“你別不理我,我心裏難受。”

姬透最是受不住這樣的他,轉頭看他,說道:“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只是怨恨自己,如果我沒有死,我的小師弟就不必經歷這些……”

這一切,皆從她在小梵天隕落伊始。

如果她爭氣一些,或者支撐久一些,努力地活下去,就不必讓小師弟如此辛苦。

厲引危黝黑的眸裏掠過戾氣,很快又壓下去,恢復冰寒幽冷。

他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師姐的錯,是那些害你之人的錯,何況當時若非師姐擋在我面前,只怕犧牲的是我……師姐,不管為你做什麽,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他看向她,“還是,若隕落的是我,被煉成傀儡的是我,師姐不願意傾盡一切助我?”

“當然願意!”姬透毫不猶豫地說。

她與小師弟一同長大,他們的年齡相差不大,是青梅竹馬,彼此相伴著長大,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小師弟在她心裏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她甚至願意為保護小師弟犧牲自己。

小師弟對她自是也一樣。

“可是,如果小師弟出事,我可能沒那能耐復活你。”

姬透皺起眉頭,有些沮喪地說。

少年差點被她逗樂,以拳掩住嘴唇,在她看過來時,若無其事地放下手。

“師姐,不管如何,我也是自願的。”他的聲音極為輕柔,“我心與師姐一樣,不管前途多艱,亦不會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