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雲霧在劍氣中劇烈地變幻著, 絲絲縷縷的雲霧恍若有自我意識,纏繞著交戰中的兩人。

劍光在山頂上乍現,伴隨著湧起的雲霧,以及那偶爾迸濺的驚天劍意。

清虛峰的弟子不禁擡頭望向山頂。

有人驚呼道:“這是……劍尊與誰喂招?”

“還能是誰?當然是厲師兄。”藍澤瞥了一眼, 又看向旁邊的大殿, “大師兄在這裏, 那只有厲師兄了。”

離宗數十年,秦不渡歸來,清虛峰有不少事務都要他這大師兄處理, 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

幸好清虛峰有閬吾劍尊坐鎮, 藍澤等內門弟子也是處理事務的好手, 大師兄不在的期間,仍將清虛峰打理得井井有條。

如今大師兄歸來,很多事務要給大師兄過目處理。

正說話間, 便見秦不渡從大殿走出來,望向山頂的方向。

“大師兄。”在場的清虛峰內門弟子紛紛向他行禮問候。

藍澤問道:“大師兄, 劍尊和厲師兄在上面喂招練劍,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秦不渡笑著搖頭,沒有說什麽,師尊召小師弟過去,只怕是要說些什麽,他此時不好過去。

秦不渡不僅看著溫柔,骨子裏也是一個溫柔細心之人。

這樣的溫柔廣博又大愛,作為大師兄,自然令人十分敬重喜愛。他懂得分寸, 也懂得如何與人相處, 更懂得把握人心。

他知道小師弟厲引危身上還有什麽秘密, 而且宗主和師尊並不欲讓太多人知曉。

終於,山頂的劍光和劍意漸漸地消失。

觀看的人不禁發出一陣遺憾之聲,雖然他們無法到山頂親自觀看,遠遠地體悟那劍意也是可以的,都想多看一會兒。

可惜劍尊和厲師兄每次過招的時間都不長。

山頂上,閬吾劍尊手持閬吾劍,一雙眼睛蘊著漫天的劍意,凜冽如殺。

而他的對面,白衣紅綾腰帶的厲引危看起來有些狼狽,狼狽之中更多的是一種恐怖的強大的氣息縈繞,隱約滲著幾縷黑暗的異樣氣息,以他為中心,周圍的雲霧遠遠退開,十丈之內一片空白。

縱是白衣如雪,仍是無法如雪般純粹透徹。

閬吾劍尊凜冽如殺的目光漸漸地融化。

他將閬吾劍收起,問道:“你的巫皇血脈已經徹底覺醒了?”

厲引危冷淡地嗯一聲,他手中的劍,劍尖顫動,發出嗡鳴之聲,他持劍的手握得極緊,青筋畢露,顯然不如面上那般淡然。

閬吾劍尊也不說話,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將那恐怖的氣息收回去。

直到周圍的雲霧重新蔓延,前面的弟子恢復劍修的傲骨,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打算怎麽做?”他問道。

厲引危垂眸,“師尊放心,我還是我,我是觀雲宗的弟子。”

閬吾劍尊差點被他氣笑。

當年帶他回觀雲宗,為他賜名“厲引危”,便是想壓制他的巫皇血脈,想讓他以一個正常人成長,將來就算覺醒巫皇血脈,也希望他能保持秉性,莫要被巫皇血脈影響。

這些年來,他和宗主耗費大量的心思,哪知道最後仍是功虧一簣。

難不成命運真無法扭轉?

閬吾劍尊輕輕地嘆息一聲,“阿透呢?你是怎麽想的?”

厲引危平靜的臉色終於多了一些變化,那雙幽深的眼眸不知不覺間變成一雙重瞳,只是被他看一眼,就算是閬吾劍尊亦暗暗心驚。

當年這小徒弟離宗之時,尚未有這等恐怖的氣勢,那雙重瞳的威力也不過只是勘破真假。

而非像現在,不僅能勘破真假,還能勘破人心。

“師尊。”厲引危的聲音仍是冰冷的,如雪尖峰山巔的雪,卻又蘊著絲絲難以察覺的柔情,“小師姐答應和我結為道侶,弟子非常高興,只要有小師姐在,弟子永遠都是觀雲宗的厲引危。”

他坦然地說,並未隱藏自己惡的一面。

這是無法避免的,是巫皇的本能。

閬吾劍尊嘆息一聲,嘀咕道:“觀雲宗那麽多弟子,你怎地就認定阿透了呢?”

姬透還是個小嬰兒時,就被他抱回觀雲宗撫養長大,感情自然是極深的,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十分為難,也不知道這對他們而言好還是不好。

厲引危臉上露出一個笑,這笑容不若平時的清淺,猖狂又孤傲。

“為何不能是小師姐?是她先招惹我的,若不然,我也不會盯上她。”

閬吾劍尊被噎了下,回憶姬透曾經所做的事,發現還真是她先去招惹的,她小小年紀就很有責任感,別人都不搭理厲引危這古怪又壞脾氣的小孩,只有她渾然不在意,每天都往雪尖峰跑,這一跑就堅持了幾十年。

就算是石頭都被她捂熱了。

更不用說從小就古怪又缺愛的小孩,可不正被她捂暖了、捂化了?

閬吾劍尊有些酸溜溜的,他們家的阿透真是個好孩子,他這當師尊的都被她暖化了,這小弟子被她暖成這樣,好像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