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元境

夏平安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作坊之內，放眼看去，作坊的院子裏堆放著大量的孔雀石和木炭。

不遠處的地窯熱浪滾滾，一群技工正在忙活著，把孔雀石放在燃燒的木炭上在冶煉，冶煉出來的銅水正順著地上的導槽流入到那早就治好的模具之中，那些模具，都是一面面的銅鏡。

看到那些孔雀石和木炭，夏平安的心思就安定了下來，這是火法煉銅，華夏商代就出現的冶金之法。

之前他看到陽燧那兩個字還不能完全確定這顆界珠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因為華夏古代有陽這個姓氏，誰知道這顆界珠是不是某個人的名字，而等他看到這裏的作坊，夏平安心中就篤定了。

夏平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了看身邊幾個人穿的衣服，心中大概有了判斷，自己此刻所處的時代，應該是西周。《周禮·秋官司寇》中就有“司烜氏，掌以夫燧，取明火於日”的記載。

此刻自己正和幾個工匠模樣的人，在低著頭，聽著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在訓話。

“……再過幾日，就是太宰大人壽誕，各方諸侯和內服百寮均有表示，司空大人下令我工署務必鑄造精巧器物獻上，太宰大人最喜精巧之具，諸位都是工署內的大匠，這次的差事就落在你們身上了，要是辦好了，司空大人和我都重重有賞，要是辦不好！”那個訓話的官吏臉色沉下來，“到時候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西周無宰相，太宰的職位也就相當於後世的宰相，司空在西周又叫司工，司空負責管理百工以及興建土木、水利等工程，這個工署，應該就是隸屬於西周的“國營工廠”，眼前訓話的那個官員模樣的人，應該就是管理這裏的“僚屬”之一。

那個時候的官職劃分沒有那麽後代那麽細致，所謂的“僚屬”，也就是跟著大人物混飯吃的助手下級跟班等等，像司空的“僚屬”，就會被分派來管這個冶煉銅器的工署。

“我們可以鑄造一些銅鏡獻上……”一個工匠開口說道。

“銅鏡？”那個僚屬臉色有些不高興，“太宰大人家中還缺銅鏡麽，各方諸侯和內服百寮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送這個東西，太宰大人都是拿銅鏡來賞賜我等僚屬用的，難道你們讓司空大人也跟著其他人送一樣的貨色？”

銅鏡不行，其他工匠一個個的開了口，有說送酒器的，餐具的，銅燈的，銅爐，銅罐，銅羊的……

這些建議，都被那個僚屬官員一一搖頭否決，說是太普通，送這些東西，顯示不出司空大人管理百工的能力啊。

夏平安心中暗嘆，果然，從古到今，這送禮都是一門大學問啊。

“你們就不能想得精巧的東西出來麽，最好是太宰大人沒見過的，獨一無二的，你們誰要能想出來，賞錢百斤，賜奴十名……”那個僚屬目光在夏平安等人的臉上一個個的掃過，所有的工匠都在沉默不語，一個個面露難色，“還有幾個月時間，你們可以慢慢想！”

看到那個僚屬官員一臉失望要走，夏平安開口了，“我想到一物，獨一無二，或許可以獻給太宰大人！”

那個僚屬官員一下子來了興致，“哦，你想到什麽？”

“我想到那一物，可以在晴天對日取火！”夏平安鎮定的說道。

“木燧麽？”那個僚屬官員的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一臉怒火，“你不想活了，這種時候也敢出戲言欺誆於我……”

“鉆木取火的才是木燧，我所說的，不是木燧，而是金燧，無需木頭，而以金銅制成，如銅鏡一般，但又和一般的銅鏡不同，用金燧對準陽光之後，可將陽光聚於一點，引燃艾絨取火……”

那個僚屬官員也不完全是豬腦，光是熱的，銅鏡可反光他是知道的，聽到夏平安說得頭頭是道，可以把銅鏡中的光匯聚到一點，他一下子來了精神，整個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你真能造出此物，若你真能造出來，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我之前未造過此物，只是這些天琢磨一下，覺得此法應該可行！”

“你是如何想到的？”

“上次我看到有一面銅鏡放在庫房被重物壓得凹陷下去，而用那凹陷下去的銅鏡對光校準的時候發現它返照出來的光線不再如以前那樣平直，我想或許就能用此法制造一面特殊的銅鏡，用來取火……”

那個僚屬官員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他們這裏生產的銅鏡，都要細細打磨，就是不能讓鏡面上不平整，一旦有凹陷凸起，照人就不行了，對著光一照，光線也會扭曲，“你能多長時間造出來？”

“給我調配幾個人手，最快幾天就能造出來！”夏平安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