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遵從本心

如果他沒有選擇退縮，弗朗西斯是不是不會發動天火出鞘？也許弗朗西斯大叔還想著打完這場回去好好陪在卡蓮身邊，也許……

如果他沒有選擇退縮，藍原百代的女武神之路還將繼續，等這場戰鬥之後，會不會被教廷派去信濃鎮守？也許她心心念念的妹妹醬已經出生，也許她那不爭氣的哥哥也已一鳴驚人，也許……

如果他沒有選擇退縮，彌幽或許會在這次大戰後選擇退役，找個後勤部閑雜的活計，然後和親愛的妹妹共度一生。

如果他沒有選擇退縮，克裏斯蒂娜會不會成長為東部總軍區的頂梁柱？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天命戰神？

如果他沒有選擇退縮，這裏的悲劇將不會發生……冰原之下暗紅色的血色土地到底埋藏的多少枯骨？那些以身化墻的年輕騎士們，也有期盼著他們回家的家人。

如果……

如果……

可已經發生的事情哪來的如果？！

他要是就此返回信濃，不去過問天命教廷的覆滅，他心裏會不會好受些？

他該來還是不該來？

他來的不是時候？還是恰到好處？

從上帝視角俯瞰大地，一朵巨型冰藍之花開在血色大地之上，獸潮的嘶鳴早已消失，佇立冰雕裏的崩壞獸顯得如此滑稽。

一直高懸於天際的鴉羽十字化作點點星茫消失，冰原再無一絲壓迫感。

卡蓮撕心裂肺的哭聲也聽不到了，他發現阿瑟正抱著哭暈過去的大小姐，站在弗朗西斯的屍體前一動不動。

尋屍小隊一直在冰原中搜尋，她們渴望尋找到每一個還活著的戰友。

腹部受創的阿瑞莎背著拉協兒，用那杆沾滿血汙的騎士長劍拄地，在那座封印四人的冰雕處呆愣下來。

臉上表情沒有變化，無聲的淚水湧出淚腺，一滴滴劃過臉頰，砸落在冰原之上。

普通的淚水不具備奇跡功效，面前的隊友也無法逆轉生死。

“隊、隊長，怎、怎麽這麽冷呀？”

在阿瑞莎背後的拉協兒打了個寒顫，從昏睡中醒來。

肌肉撕裂的疼痛沒能讓怕疼的拉協兒哭喊，視網膜中倒映冰雕讓拉協兒呆愣了兩秒。

“小姑娘”往阿瑞莎背後縮了縮身子，嘟囔道：“我一定還在夢中，還在夢中，睡一覺就好了，睡一覺就能見到姐姐……”

嘟囔之中的哭腔再也止不住，嗚咽聲越來越大，直到淚水順著阿瑞莎破碎的半身甲淌下……

搜尋屍身的隊伍還在繼續行進，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一直保持沉默。

一直到增援部隊到來……

數十支精英女武神小隊與騎士部隊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望無際的冰原。

猶如神跡降臨的場景讓在場所有人都呆愣在那裏。

很快，得知一切事情後，這些後續增援部隊也開始加入救援。

八重霽不知道她們懷著什麽心情而來。慶幸？低落？驚訝？

沉默還在繼續。

他隱約明白了崩壞的含義，明白那些石板上印刻著的瘋狂文字，他本以為能毀滅他的崩壞很遙遠，壓根不需要他來操心。

他本以為天塌了有個子高的來頂著，他本以為自己只會在乎妹妹們……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原本有實力改變這一切，可改變這一切之後呢？

崩壞還將繼續，人心依舊醜惡。

如果不是那些權貴為了自己的利益，又怎麽會刻意牽引獸潮？又怎麽會引發後續一系列反應？

可天命教廷也侵占了他們的權益，人是復雜的動物。

八重霽腦子裏很亂，亂到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想把心中的內疚給拋出去，黑鍋應該丟給那些指使叛軍的權貴來背！而並非是他！

他明明拯救了教廷，為什麽還要抱著愧疚之心？他是大英雄啊！若是沒有他，整個天命教廷有很大幾率就此完蛋！

要是沒有他，悲劇還將延續，這裏的所有人都得死！

幸存的人應該感激他！對他感恩戴德！

可……為什麽死的偏偏是她們？！而不是那些他不認識的人？

為什麽？！

明明大家……明明……

他來晚了。

視角一轉，他回到“卡蓮”的體內，目光所望之處，皆是冰藍一片。

“卡蓮，你說我做的是對是錯？”

“你自己認為呢？”

“我不知道。”

“為何要在過去之中內疚，而不是想辦法解決問題？”

“想辦法解決問題？”八重霽更加迷茫，“你是說殺死那些崩壞獸？還是殺死那些人？”

“真正的強者不會一直活在過去。”

“我……我只是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我只是想和妹妹們好好活著，為什麽會遇到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