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沈梔梔想哭了。

見他這架勢是要把她的家底賠光!

她再次看向地上珊瑚夔龍青硯,櫻紅的珊瑚碎片還泛著光。

“大、大人......”她聲音微顫:“奴婢可否問問這東西值多少錢?”

“唔....”裴沅禎懶懶地想了想,說:“大概幾十兩銀子吧。”

幾十兩!

銀子!

吧?!

聽完,沈梔梔晴天霹靂,面上的神情比死了爹娘還難過。

“可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就不能從輕處罰嗎?”

“也不是不可以,”裴沅禎說:“看在你曾發過誓忠心可嘉的份上,給你折中如何?”

“折中是多少?”

“二十五兩。”

沈梔梔一副“您認真的嗎”表情,傻愣愣站在那。

她在心裏飛快算了算。

每月一兩月錢,那她得在裴府幹兩年多才能還清,就算把手上現有的二兩銀子貼上也不夠。

而且,這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將來她出府——

身!無!分!文!

“大人,不能再商量了嗎?”

“不能。”

“可奴婢真的沒那麽多錢,再說了......”她呐呐道:“奴婢還有五兩六百文在大人那呢。”

裴沅禎吃糕點的動作停下,問:“你何時有錢在我這?”

“大人您忘了嗎?”沈梔梔立即擡頭,敢怒不敢言:“上次奴婢被關押時,大人曾派人去搜奴婢的小院,侍衛們把奴婢的錢都挖走了。”

“奴婢後來去問了曹侍衛,他說奴婢的銀錢就放在大人的屋子裏,沒有大人準許他不敢挪動。”

裴沅禎默了默,吩咐外頭:“把曹侍衛叫來。”

“是。”侍衛去了。

過了會,曹侍衛滿頭大汗進來。

他行了一禮,忐忑道:“大人,屬下曹毅。”

裴沅禎指了指沈梔梔,問他:“她的錢在我屋子?”

這事過去了快三個月,若是不提,曹侍衛都想不起來了。

他回憶了下,隨後趕緊道:“大人,確有此事,屬下奉命搜查罪證,將沈姑娘埋在樹下的銀錢......”

“還有其他地方的。”沈梔梔飛快補充。

“......對,還有其他地方的銀錢都帶了回來。”曹侍衛說:“但並沒發現其他可疑之處。彼時屬下請示是否再將銀錢埋回去,不過大人沒吩咐,屬下便沒敢擅自做主。”

“原來如此。”裴沅禎點點頭。

他很好商量似的又看向沈梔梔:“既如此,扣去五兩六百文,你還需賠償十九兩四百文。”

“......”

.

沈梔梔心灰意冷地出了書房,走的時候連盤子都沒帶走。不是忘記,而是在有限的能力範圍內,用這麽個小小的舉動以示不滿和反抗。

她好吃好喝地討好他,結果換來他無情地處罰。

二十五兩啊!那可是二十五兩!

她這輩子都沒存過這麽多錢!

回到小院,方月正在收拾衣物,問她:“姐姐回來了?大人可有說什麽?”

沈梔梔不想說話,她一屁股坐在桌邊,抱著茶壺猛灌了半壺冷茶。

只覺得這日子愈發地沒盼頭了。

“到底怎麽了?”方月見她面色不對勁,走過來:“大人罰姐姐了?”

沈梔梔點頭。

“罰姐姐什麽?”

“我不小心打碎了書房的珊瑚夔龍青硯,”沈梔梔說:“大人罰我賠錢。”

方月一驚:“賠多少?”

“原本是五十兩,後頭折中了下,賠二十五兩。”

聽完,方月更震驚了。

沈梔梔不清楚,可她在府上待這麽久是清楚的。大人書房擺的那端珊瑚夔龍青硯,可是錫蘭國使臣敬獻的,乃千年難得的珊瑚臻品。

也正是因為大人喜歡,所以才特地擺放在書房把玩。

沒想到......

她不敢置信地問:“大人真只要姐姐賠二十五兩?”

沈梔梔不樂意:“什麽叫‘只要’?二十五兩很多了啊。”

“姐姐,”方月嘆氣:“姐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姐姐可知那珊瑚夔龍青硯值多少錢?”

“值多少?”

方月心情復雜地道出個數字:“至少一百兩......黃金。”

“黃金?”

沈梔梔眼睛瞪直,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你又沒見過,怎麽知道值這麽多?”

“那是錫蘭使臣三年前送來的東西,我奉茶的時候有幸見過一眼。”方月說:“再說了,咱們大人是何等人物?書房裏的東西皆是世間稀珍,幾十兩的賤物豈配擺在大人書房?”

這麽一說......有道理。

但沈梔梔更想哭了!

.

雖然裴沅禎沒讓她賠那麽多,可沈梔梔年紀輕輕就莫名其妙背了筆巨債。

任誰都難以接受。

她一宿都睡不踏實,次日早早起床穿衣,徑直去後院廚房找時菊訴苦。

時菊聽了,一臉同情。

“你說我該怎麽辦?”沈梔梔懨巴巴地拿火鉗戳灶孔:“我得還那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