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宮

清晨,寒霧蒙蒙,冷風吹拂,屋檐積雪汩汩向下流淌。

崔萱身披雪色兔毛披風,腰腹間捧著一鼎小巧精致的雕花手爐,身後跟著一眾婢女。

風吹起她潑墨般的發絲,展露面容,實乃花顏月貌,窈窕無雙。

婢女芳丹撐起玉骨油紙傘為她遮擋風寒,見崔萱從出了院子後,漫步到府內的碧雲湖畔,便立在此處,一言不發。

“姑娘,您在看什麽呢?”

崔萱輕輕啟唇:“兄長說,今日會邀三殿下來府,我在等。”

芳丹面色躊躇,見她再這樣吹風下去,身子骨恐怕會受不住,便道:“姑娘,奴婢派人守著,您先回去休息,若是人來了,奴婢再喚您出來。”

崔萱搖了搖頭,不滿瞪她:“你休要糊弄我,再這樣管本小姐的事,當心我讓母親將你趕出崔府!”

芳丹臉色煞白,心知她並非說笑,連連求饒。

崔萱揚起下巴冷哼一聲。

不多時,府內管事行至她身後停下,道:“姑娘,宮裏來人傳消息,皇後娘娘此時召您進宮呢。”

崔萱嘆了嘆氣,看來今日是又等不到了。

轉身回道:“我這便去。”

崔府值守的下人才目送了崔萱的馬車離開,迎面便見兩名身形頎長高大的男子闊步朝裏走來。

“小的見過太子殿下,大公子。”

下人恭敬地低頭,不敢窺視太子的容姿,便聽上方傳來舒爽的男聲:“閔神醫到了嗎?”

“回大公子,閔神醫早已侯在書房。”

崔巒頷首。

謝縛辭輕車熟路地朝崔巒的靜春院的方向行去,崔巒大步跟上,喊道:“你慢些,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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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春院,書房。

閔神醫凝神診脈了片刻,收手回道:“殿下.體內余毒未清,症狀亦與以往無異。”

謝縛辭黑眸微眯:“怎會無異?閔神醫可再好生診斷,孤體內的蠱毒已存留兩年有余,每隔兩個月便會毒發一次。以往孤都可憑意志力忍耐下來,這次……”

說到此處,他微頓。

昨夜那小呆子滑嫩肌膚的觸感,嬌滴滴的顫音,誘人的縷縷幽香似還纏繞於他的心尖。

他神色一怔,轉而陌生的燥意從體內湧出,眸光波動,執起一旁的熱茶便一飲而盡。

“這次怎麽了?”崔巒隱約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敏銳追問。

今日大清早散朝後,太子殿下便冷著臉要他將閔神醫喊來,他算著日子便猜到是毒發了,但實則除了頭幾次之外,再後來每次毒發,殿下並未當一回事。

這樣急切喊閔神醫診斷,倒叫他詫異。

閔神醫捋須笑道:“殿下昨日可是放任了自己?”

謝縛辭心下早已煩躁不耐,飲茶平息後,臉色也變得陰沉如水:“罷了。神醫先前曾說,孤體內毒素最多存留五年,現下可有其他辦法,盡快清除?”

閔神醫皺眉細細說。

良久,珠簾淙淙聲響,送走了閔神醫後,崔巒又返了回來,見謝縛辭還維持著那冷肅的面容。

不由嘆道:“瑾瀾,沉住氣,昌陵侯那混賬東西遲早會遭報應的。”

“報應?你也信這個?”謝縛辭嗤笑:“老頭子在的一日,昌陵侯府便一直會有那老頭護著。”

聞言,崔巒臉色微變:“瑾瀾,慎言!”

謝縛辭站起身,玉帶束腰,身姿凜然。

他哂笑,看向崔巒的眼神幽深冷冽:“小舅舅殉身那日,我便想好了,即使拉那老頭下位,我也會讓昌陵侯府上下盡數陪葬,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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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沐璃拿著謝縛辭的宮牌,一路暢通無阻出了皇宮,她前腳剛離開東宮,香嵐後腳便去找了何嬤嬤。

“嬤嬤,奴婢所言千真萬確,若是不信,您大可隨便找個延元殿的宮人詢問。昨夜阿璃不顧吳總管等人的阻攔,執意要入殿勾引殿下,有人還瞧見,她一整夜都未出殿。”

香嵐甚至擔心詞不達意,還比手畫腳了幾番,又接著道:“奴婢今日早起入殿伺候,親眼瞧見阿璃躺在殿下的榻上,殿下在書案後披衣小憩呢。”

小小侍妾,妄圖勾引太子,還霸道蠻橫地將太子趕下床榻,害得太子坐了一夜的冷板凳,當真是膽大包天!

何嬤嬤鐵青著臉,厲聲訓斥:“閉嘴!何須你多言?老身自有判斷!”

香嵐悻悻收斂,覷了一眼何嬤嬤的神情,不敢多言。

心裏卻不由慶幸,何嬤嬤回來後,總算有人收拾那小狐媚子了!

姜沐璃還不知香嵐已經將她昨晚的行為傳滿東宮,她雇了輛馬車悄悄在興華坊轉角停下。

興華坊位於朱雀大街東面,現下時辰巳時過半,街道行人熙來攘往,遠處攤販聲此起彼伏。

姜沐璃身披碧青色刺繡大氅,將自己從脖頸到腳踝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張粉白如玉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