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疑心

這日夜裏, 皇帝又收到一封書信,待掃完信上的內容後,皇帝沉吟了許久。

王永良上前斟茶,悄悄覷了一眼皇帝手中的信箋, 但實在看不清內容寫的什麽, 他只知道最近兩封信皆是護國寺的慧念大師傳來。

近期皇帝收了一個養女封為柔安公主一事, 在長安引起一片嘩然。想必這件事也極快傳入了慧念大師的耳中。

慧念大師乃護國寺的得道高僧,品行崇高,皇帝為了治療多年的心中郁結,每年都會去一趟崇山行宮的護國寺, 聽慧念大師講經, 凈化心靈。

“陛下,可是慧念大師傳來了什麽不好的消息?”

自前兩日陛下收到慧念大師傳來的信, 從最開始的興奮,到今日的神思恍惚, 讓王永良覺得甚是怪異。

皇帝暼了王永良一眼,冰冷的眸色裏含著警告。

王永良心慌,連忙垂下頭去,不敢再問。

自除夕之後, 皇帝的性情愈發古怪,時而如往常一般擁有皇帝的威嚴,時而又渾渾噩噩癲狂失常, 王永良實在擔心得緊, 這才想知道慧念大師是說了什麽。

以往皇帝有什麽都會對他說,而今日卻直接無情警告……倒更顯怪異。

皇帝隨手燒掉手中的信箋, 突然想起來什麽, 問道:“柔安公主的事, 朕讓你去查,有結果了嗎?”

王永良回道:“奴婢正要說此事來著,柔安公主來長安一事甚是神秘,像是有人刻意抹了她的所有行跡,奴婢暫時也沒有頭緒。”

聞言,皇帝震怒不已:“廢物東西,查個過往都查不到,你說被人刻意隱瞞?你說說,這天底下還有誰比朕的本事還要大?竟膽敢阻擋朕?”

王永良連忙跪地,“奴婢不敢,奴婢會再加大力度,盡快查到柔安公主和蘇娘娘有關的所有消息!”

皇帝氣得面目猙獰,勃然大怒:“盡快給朕將柔安公主的生父揪出來,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搶走朕的女人!若是讓朕知道是誰,必定要將他剝皮抽筋,株連九族!”

提起蘇嫣,皇帝就全然沒有以往的沉穩,就連蘇嫣的夫君這幾個字他都不願提,若是非要稱呼,還得換成柔安公主的生父……

王永良冷汗涔涔,連連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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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風過庭院,樹影婆娑。

姜沐璃迷迷糊糊醒來,掀開眼簾入目的便是她熟悉的金絲纏花帳頂。

她怎麽又在太子的寢殿?

猛然明白到自己身處何處,嚇得她混沌的意識登時也全部清醒,剛想坐起身,卻感覺腿.根疼得厲害,全身仿佛在地上滾過,又被狠狠地碾了一遍的感覺。

霎時間,影影綽綽的畫面漸漸變得十分清晰,頻繁在她腦海中穿梭。

她臉色猛地漲得通紅。

皇宮後山,懸崖邊邊,玄色披風。

月色下,她與他……

她何時有這樣厚的臉皮了?當真是跟謝縛辭相處久了,竟敢做出這樣不知羞的事?

頓時一陣懊惱湧上心頭,她雙手掌心按住自己發熱的臉頰,羞惱後又猛然想起一件事。

姜沐璃拖著酸軟的身子,借用手肘的力道坐起身,她靠在床頭,這才透過帷帳看到謝縛辭坐在書案後批閱奏折。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處理公務。

可在她印象中,謝縛辭處理政務起來向來嚴謹,輕易不會將政務搬到自己的寢殿來,即使以往有再多堆積如山的政務需要他即刻處理,他也會在書房一直待到深夜。

此時此刻,他半張精致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晦暗不明,身披一件白色外袍,中衣松散,想來是才起身不久,正在處理緊要的政務。

認真低頭批閱奏折的男人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耳廓微動,便擡眸掃來。

一如既往的黑眸凝了片刻,後漸漸浮起柔意,他站起身,朝她走近,嗓音帶著顯而易見的親昵:“怎麽就醒了,不多休息一會兒麽?”

姜沐璃不自在地動了動指尖,擡眸看向謝縛辭,冷靜問他:“殿下,避子湯熬好了嗎?”

他腳步一頓,停至榻前,慢悠悠道:“著什麽急?現下也才醜時。”

姜沐璃道:“我想盡快喝了。”

謝縛辭見她如此著急,不悅地蹙眉:“晚喝幾個時辰是能立刻懷上孤的子嗣不成?”

她臉色微白,極快地反駁:“殿下不要說這麽可怕的話。”

可怕?她管懷了他的子嗣是可怕的事。

謝縛辭夜裏在後山上那些浮起的情緒,頃刻間被她這番態度盡數澆滅,他冷笑幾聲:“好,如了你的願,孤這就去吩咐人給你熬一副避子湯。”

謝縛辭披著長袍跨步出寢殿。

廊下,他黑著臉喊來吳毓,“你去熬一副避子湯來,就按照孤先前吩咐給雅彤的那樣。”

吳毓怔大了眼,驚詫道:“殿下是說那喝了養身體還方便懷孕的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