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新帝登基

來給姜沐璃診脈的是同謝縛辭去淮州的隨行太醫, 張太醫從接到太子召見的命令時,鄒卓便已經仔細叮囑過了。

張太醫凝神診脈了多久,姜沐璃整顆心便懸掛了多久,等張太醫收手後, 見他皺著眉頭, 思索起來。

姜沐璃眼裏漸漸浮起喜悅。

這是沒懷?

謝縛辭見此, 呼吸不自覺放輕,帶著自己都尚未察覺的緊張,緊繃著臉問:“如何?有身孕了嗎?”

張太醫回道:“回稟太子殿下,柔安公主的確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姜沐璃慌張追問:“這怎麽可能?張太醫, 我……我……”她紅著臉, 小聲說:“我可是都有喝避子湯啊。”

張太醫皺眉,正欲說話, 卻忽然對上謝縛辭冷冽警告的眼神,剛準備說出口的話便連忙換了一句:“柔安公主有所不知, 這避子湯本就不是萬無一失的,微臣行醫多年,也見過少數喝了避子湯也懷上了子嗣的情況。”

“況且,公主應當已有兩個月沒有來癸水, 難道公主沒有察覺嗎?”

姜沐璃訥訥道:“我以往也有過一個月沒有來的,是以便沒有多想……”

張太醫只隨口又說了一句孩子是意外來的話,後又叮囑了些懷孕時需要防備忌口的事之後便出去了, 謝縛辭喊來雅彤, 吩咐她去煎張太醫備好的安胎藥。

此時廊下來來回回的下人奔走聲,即使確診了, 姜沐璃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謝縛辭眉宇微蹙:“怎麽, 現在有太醫確診, 你還是不信?”

靜默了許久許久。

姜沐璃像是對自己妥協,又像是認命了,氣餒地低垂著眼,容色略微憔悴,啞聲道:“我,信了……”

若真是老天對她開了這樣大的玩笑,她除了承受,還能如何?如今懷了孩子也是事實,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還是在她肚子裏孕育的孩子。

她若這樣一昧地逃避,又有何用?

可,這到底是個不該來的孩子……

見她這樣輕而易舉的妥協,謝縛辭心裏浮起怪異,可很快就被這個到來的孩子而掃去了方才的不虞。

室內淡香浮動。

他一把拉過還在悶悶不樂的姜沐璃坐上自己的大腿,黑眸蘊著光亮,輕聲細語道:“陛下在護國寺駕崩,如今我必須得趕緊趕回長安,處理後事。”

姜沐璃擡眼看他,內心五味雜陳。

當時她清楚地看到了,分明是他弑父殺君,死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他提起時的樣子,像是死的只是一個路人一樣。

難道帝王家都這般生性薄情嗎?即使她怨恨皇帝,可皇帝到底也是他的生父,他怎能冷漠到如此地步。

她微微出神,謝縛辭掐了下她柔嫩的臉頰喚醒她,“緣緣,你有沒有在聽孤說話。”

姜沐璃啊了一聲,下意識回:“在聽的。”話說出口,又覺得很是不對勁,雙眸立即瞪大,不悅道:“不要叫我緣緣,那是我家人才能叫的。”

見她一副耍小孩子脾氣的模樣,實在可愛至極,謝縛辭心裏忽燙,輕笑出聲,揶揄道:“如今你懷有孤的骨肉,我們怎麽不算一家人了?”

一家人。

她怎麽能跟傷害了她阿娘的仇人之子,毫無芥蒂地做一家人?

況且,先皇後的死雖說並非她阿娘害得,但到底也是間接造成,他們之間隔了那樣難以消除的仇恨,又怎能這樣不管不顧,拋棄所有道德廉恥這樣做一家人?

姜沐璃瞬間就紅了眼眶,忽然不敢對上他灼熱的眼神,便只能低下頭來。

謝縛辭以為她害羞了,便笑了幾聲就此順過,繼續方才的話題,“明日我便要啟程回長安了,你就跟孤一道回去。”

姜沐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頭應下。

她來的時候是跟著陛下來的,如今陛下駕崩,謝縛辭又派暗衛盯著她,四周都是他的眼線,她拒絕了又有何用?

天色漸暗,謝縛辭將姜沐璃哄睡了後,便吹滅燭火出了房門,門外能聽見他吩咐雅彤好好伺候姜沐璃的聲音。

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姜沐璃緩緩睜開眼,垂下的手心不由自主又貼上了小腹,隨後力道不自覺攥緊。

她能感覺到,她和謝縛辭之間,都只是在刻意不提某件事。

可即便不提,便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屋外,謝縛辭喊了張太醫過來,屋檐長廊下的夜風迎風搖曳。

“張太醫方才為柔安公主診脈,可是想說些什麽?”

張太醫躊躇著,還是老實答道:“微臣觀公主的脈象,不像是飲了避子湯,便想問問公主是不是記錯了什麽。”

謝縛辭眉梢微挑,神色冷漠不近人情:“張太醫是聰明人,想必懂得什麽該對公主說,什麽不該對公主說。”

張太醫額冒冷汗,心中雖對太子和陛下的養女之間攪合在一起的事震撼不已,可如今卷了進來,只能乖順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