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死(第2/3頁)

謝星闌顯然覺得她是在自說自話,但秦纓嚴肅道:“我的確用了許多想象,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仔細觀察案發現場,和分析眾人證詞之上,這並非編故事,而是對大家辛勤搜證問供的回報,有時候查案之人一念之間的指向,能決定整個案子的偵破速度。”

“倘若薛銘是不小心灑了燈油,那他在述說證供之時,是會含糊不清的說燈油不夠,還是會說自己出了小意外?失足跌滑,是最令人膽戰心驚的,我不信薛銘會記錯,最可能的解釋,是他根本不敢提起燈油傾灑這一動作,心虛,所以回避。”

秦纓一口氣說完,見謝星闌兀自沉思,便繼續道:“薛銘第二次回來作案,也極有可能,他身形不高,且薛家和崔家來往也不少,你若不信,可問問紫娟和碧雲,看薛銘來過府中幾次,再去將裴朔和薛銘叫來,讓他們兩個人重新走一遍路,他二人對峙,誰也不敢說謊。”

謝星闌極少專注地聽別人長篇大論,跟著他的謝堅最清楚,他從正月開始,耐性一日比一日更差,可秦纓說了這麽多,謝星闌並未出聲打斷。

秦纓又道:“若我說的全都錯了,那無非是浪費些時辰,今日是十日中的第一日,謝欽使當不至於如此保守。”

謝星闌不得不承認,就算是編故事,秦纓這個故事也合情合理,栩栩如生,他點頭道:“那便派人去平昌侯府和薛府走一趟。”

翊衛派出去,秦纓又開始了思索:“不管兇手是誰,他與崔婉單獨相約在此,必定是有何緣故,且誰約得誰還不一定,昨日午宴之上,所有人雜亂地聚在一處,再加上是崔婉生辰,誰與崔婉多說兩句話也無人在意,並且,兇手白日下毒不成,晚間再下殺手,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秦纓看向謝星闌,“崔婉婚事將近,會否和她的婚事有關?”

謝星闌這時道:“忠遠伯府五年前與郡王府定親是真,只是後來崔婉生病拖延日久,已經惹得郡王府不快,今日崔家出事的消息傳遍了京城,但郡王府早間只派了個管家過府問候,並且,崔婉這兩年對郡王府也並不熱絡,郡王府的人說,這幾年逢年過節,崔婉只跟著伯夫人去過郡王府兩次,其他時候,皆是以病做托詞。”

秦纓詫異道:“已經去找郡王府的人查問了?”

謝星闌這時轉身朝外走,“伯府之人言辭多有隱瞞,問他們反倒浪費功夫。”

秦纓跟上來,“你是說崔婉的病?”

謝星闌沒忍住回頭看她一眼,又百思難解地想,如此聰慧之人,竟會對那崔慕之情根深種,還為此弄得聲名狼藉,難道崔慕之真是天命之人?

秦纓又自顧自道:“我也懷疑,紫娟適才說,崔婉平日裏喜好花茶,如此調養著,已少犯喘疾,但若病狀已如此輕微,為何遲遲不成婚?更何況,這病根本十分難治。”

假山山道狹窄,秦纓與謝星闌離的頗近,她清幽的語聲在曲折山洞內回響,好似水波一般在謝星闌耳畔來了又去,他不曾搭話,快步走了出去。

待出假山,外面天光明亮,日頭已至中天,頓時令人心境也豁達許多,謝星闌吩咐人將紫娟和碧雲叫來,問她們:“你們小姐,與薛祭酒家的薛銘走得可近?”

這麽一問,碧雲和紫娟有些莫名,碧雲猶豫著道:“薛祭酒從前是我們家小姐的書法先生,教了小姐兩年,當時小姐經常去薛府,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奴婢們還未來伯府伺候。”

“那薛銘呢?他到你們府上次數多嗎?”

碧雲頷首,“兩家從前走動多,逢年過節都要來的,薛公子與崔世子也算交好,平日裏偶爾也會過來——”

謝星闌又問:“那他必定見過元寶?也來過這假山?”

碧雲應是,“自是見過的,假山也來過數次了。”

秦纓聽得眼瞳微亮,謝星闌卻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他竟然不想讓秦纓這麽快就猜中一切。

薛府和裴府距離忠遠伯府並不遠,又等了兩炷香的功夫,裴朔先到了,他一到府中,崔慕之和林潛先得了消息,一聽是龍翊衛相請,便陪著他往假山處來。

走在路上,裴朔問崔慕之,“我都聽說了,陛下只給了謝星闌十日,倘若十日未破案,當真奪了他欽察使之職?”

崔慕之道:“諭旨已下,不可能作假。”

裴朔搖了搖頭,似乎不看好謝星闌,又道:“下旨也是極有必要的,否則他面上接管了這案子,暗地裏不知要如何折騰。”

林潛在旁道:“就是擔心這個。”

三人邊說邊到了假山之外,擡眸便見謝星闌和秦纓站在一處,見到他們,這二人竟然都沒什麽好顏色,儼然已經是同一陣營。

謝星闌先問裴朔:“你昨夜說,你和薛銘進山洞之後是分開走的,之後又繞到了一起,你仔細說說,你們遇見時是什麽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