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兇

堂中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秦璋忍不住問:“纓纓,你說傅珍早就死了?”

秦纓點頭,又與謝星闌對視一眼, 她的話旁人半信半疑,但謝星闌知道她是如何盡心盡力破案, 他立刻問:“如何查出來的?”

秦纓道:“此前我們便說過,傅靈行兇的動機,若是傅珍沒了名聲後離開京城, 從而毀了一輩子,也可算勉強說得過去, 既是勉強, 那總是不夠力度, 而她剛才自己也說了, 沒必要為了這個殺人,可如果傅珍不止是過得不好呢?”

“昨日我去傅家,發現他們府中有口井在兩年前無故而封, 又聽三小姐傅媛說傅靈燒園子晦氣,還說要去向傅大人告狀,當時我便想, 傅靈絕不是燒園子, 但多半點了火星,再加上晦氣之言, 便令我想到這幾日是中元節,常有在路邊燒紙祭拜故人的, 傅靈若只是祭拜亡母, 便該去母親墓前,但在自家園子裏, 還被傅大人指責,那定是不可見人之事。”

傅仲明早變了臉色,他額角一片冷汗,手緊緊扶著椅臂,又下意識去看傅靈,傅靈端坐著,早先愉快輕松的神色雖散了,卻並不慌亂。

她好似聽戲文一般看著秦纓,而後苦笑道:“纓纓,其他人冤枉我,連你也要冤枉我嗎?園子裏燒紙,的確是為我母親燒的,但你也知道,我有個繼母,她對我母親十分忌諱,從不許我們在除了祠堂之外的任何地方祭拜母親,中元節也不許我去上墳,因此我才提前幾日在園子裏祭拜,後來被父親發現,他為了我繼母斥責了我。”

傅靈說著說著又紅了眼,“家醜不可外揚,父親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我沒想到纓纓你竟然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懷疑我……”

秦纓不為所動,“你還記得綠禾嗎?”

傅靈正抹眼淚的手一頓,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暗色,復又茫然地問:“綠禾?似是我們府中出去的奴婢……”

秦纓不疾不徐道:“若只憑你們府中的幾處異樣,那此刻我自然不敢堂而皇之地指控你,但後來我找到了綠禾,綠禾是你姐姐院中的三等丫頭,你姐姐出事那夜,一個嬤嬤曾看到你姐姐被人擡著送出了府……”

傅靈立刻道:“那是因為我姐姐不願回族地。”

秦纓眼底生出些憐憫來,“十二那日,謝堅曾在東市看到一個眼熟的采買祭品的婢女,他雖未想起來那婢女是哪家府上的,可我卻知道,那多半是你身邊之人,並且,那一日你出了城,出城後沿著官道一路往南,到了清河鎮趙家村的白梅林——”

傅靈眼瞳被針紮似地一縮,有些不敢置信。

秦纓有些不忍,但還是語聲清越地道:“白梅林是趙家村的一處墳地,因風水好,常有富貴人家在那裏置辦墓地,兩年前你姐姐出事後,沒法子將她葬在傅家墓園,你們便連夜為她尋了白梅林的一處墓地下葬,而後對外稱將她送回了汾州老家出嫁了。”

傅靈攏在袖中的指尖在發顫,但秦纓還沒說完,“汾州在大周東南臨海,來回要走上大半年之久,只要說她被送回去了,那誰會深究她到底是死是活?而一個名節有汙點的女子被送回去,就此銷聲匿跡也再正常不過。”

“我猜到你們事發後出城,不至於將她的遺體隨意掩埋,便在昨日派人出城找那些村落中的墓地,打聽了一夜,終於有了收獲,白梅林的守墓人雖然不知你們身份,可形容的模樣正是你,而你姐姐的墓並未用‘傅珍’之名,而是‘江珍’,‘江’正是你母親的姓氏。”

“兩年前,七夕節半夜你們將遺體送去,棺槨都是在村子裏置辦的,忙了半晚上,天明時分才砌好墓穴,你們不敢請人做法事,只擺了些簡單祭品便作罷,回府之後,你為此大病一場,半年後你於心不忍,又請人重修了墓,這兩年來,你去探望過五六回,大都是年節和她生忌與死忌之日,可今年的秋夕節你未去。”

秦纓沉聲道:“案發後,你知道自己必受懷疑,因此等了四日才去祭拜,你可是告訴她,你為她報了大仇,令她泉下安息?”

傅靈容色青白一片,一旁的傅仲明更是冷汗淋漓,他顫著唇角不知如何應對,傅靈忽然直身道:“我不知你為何要編這樣的故事,但我姐姐根本沒死,她人就在汾州——”

秦纓嘆道:“白梅林的守墓人就在外面,我可要請他進來與你對峙?”

傅靈人陡然僵住,想做出輕松無懼的神情,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放松,她唇角抽搐幾下,表情變得詭異起來,“就算我真的去過那裏,但那墓穴裏的,也不是我姐姐,我姐姐沒死,我不可能為了子虛烏有的事殺人……”

見她無畏抵抗,秦纓道:“其實我不明白,為何當年你姐姐出事之後,不對外發喪,卻要將她葬在那等陌生之地,連自己的名諱都用不得,你們府中封了井,那她是自己投井而亡,還是說……她是被人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