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屍(第4/5頁)

貞元帝果真沒再繼續氣下去,淡然道:“朕從前擔心他野心太大,眼下瞧著卻是多慮了,且讓鄭氏與段家爭著吧,朕屆時再定人選。”

殿內二人之語自然傳不到謝星闌耳中,但剛走出殿前廊道,他面上的驚疑之色便褪得幹幹凈凈。

貞元帝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但他太知道此去南巡會得到什麽。

前世南巡由他與吏部侍郎閆松牽頭,南巡四月,查處了貪腐瀆職官員數十人,回京後貞元帝見他手段雷厲風行,很快便將巡查鎮西軍軍餉之任交給他,雖是師出有名,但貞元帝卻重在剪除鄭氏軍中嫡系,而鎮西軍軍中軍紀嚴明,他那一行所獲甚少,回京之後,反而招致貞元帝懷疑。

謝星闌仔細想來,貞元帝雖欣賞二皇子李琨之才,卻終究忌憚鄭氏,因此最終選擇了崔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李玥,而自己在選擇李琨的那一步便走錯了路。

天威難測,按理這輩子他只需早早站隊五皇子便可,但前半年的經歷告訴他,哪怕他做了相反的抉擇,事情的走向依舊難以更改,冥冥天意似一只無形的大手在不停撥亂反正,而他就好像那夜的竇曄,只能絕望地控訴命運的不公。

一切巨變,都是從崔婉死的那天晚上開始的。

想到此處,謝星闌往宮門去的腳步加快了些,待出宮門,立刻吩咐謝堅,“去刑部和大理寺問一聲,看看忠遠伯府的案子如何判的,若是沒判,便催一催。”

謝堅不解,“公子為何問此事?那案子已經查完了,怎麽判的似乎與咱們無關啊。”

謝星闌掃他一眼,翻身上馬後道:“若得了準,往臨川侯府報個信。”

謝堅恍然大悟,“也對,縣主必定掛懷。”他問完了,又悄悄打量謝星闌,“公子連著辦好了兩件案子,陛下可要賞賜公子?”

謝星闌道:“為臣者做分內之事,要賞賜做何?”

謝堅驚得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

至晚間回了將軍府,謝星闌的書案上擺滿了從金吾衛送來的刑案卷宗,這些卷宗大都是近五六年京城內生過的命案,謝堅也不明白,謝星闌怎麽忽然看起了這些案卷,哪怕在剛入金吾衛之初,他們也極少辦坊間的人命官司,人命案子一查便是多日,甚至數月也追查不出真兇,費時費力不說還極難爭功,往往都是差事沒得選了,他們才奉命而為。

謝堅心底疑竇重重,到了晚間,去調查宣平郡王府的人回來了,聽完稟告,謝堅神色微沉,連忙去見謝星闌,“公子,去查郡王府的人來消息了。”

謝星闌立刻擡眸,“如何?”

謝堅嚴峻道:“面上瞧不出什麽,但宣平郡王府的武衛這幾日一直在城中找人,還有他們的世子李雲旗,已六七日未去神策軍當職,只每天帶著人馬出城,上官道後一直往相國寺去,連沿路的村鎮也去探看,說是在找一個十六七歲的紅衣姑娘。”

“十六七歲……”

謝星闌沉吟片刻,又忽地蹙眉,“若未記錯,他們府中有位大小姐今年便剛到十七,難道是在找此人?除了年紀和衣服之外,他們還有何描述?”

謝堅道:“還說那姑娘生得一雙杏眸,左眼下有一顆淚痣,還會武功,哦對了,還說左手掌心有一塊舊傷疤,別的便未說了。”

謝星闌若有所思,宣平郡王府前世與信國公府結親,最終下場也頗為淒慘,而她們府上的大小姐,乃是嫁給了禮部尚書韋崇家的公子韋蒙。

謝星闌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一是因為這郡王府與他同一陣營,二來,則是因為這郡王府大小姐後來與韋蒙婚後不睦,為了與其和離,竟將這韋蒙打至半殘,而後將其五花大綁掛在了城樓上。

此事震驚朝野,天下人都驚訝這李家姑娘怎如此彪悍可怖,但謝星闌實在想不起來她早前還鬧出過何種事端。

很快謝星闌道:“繼續派人盯著,他們並未報官,可見是私事不想讓人知曉。”

謝堅應聲而去,謝星闌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一轉眸,見窗外夜空如墨,時辰已晚,便放下案卷回了房中歇下。

這是個無星無月的初秋涼夜,城南永定坊的更夫剛敲完五更的更鼓,正打算回家安歇,卻忽然聽見身邊的巷子裏生出了幾聲犬吠。

更夫打了個哈欠,“叫什麽叫,吵死人了!”

話音落下,犬吠更甚,這附近野狗甚多,但大晚上如此嘶叫更夫還是頭回聽見,他心底生出幾分好奇,打著燈油將盡的燈籠往暗巷中走了幾步。

一進巷子,果然見幾只野狗在堆著爛竹筐的腌臜堆旁齜牙,似在爭搶吃食,更夫喝罵了兩聲,只嚇得野狗四散奔逃,他又打了個哈欠,正要轉身出去,眼風卻在竹筐口瞟到了一抹明艷之色,他眼瞳微動,莫非是有人遺失了什麽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