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怪死

“去找崔慕之。”秦纓點頭答話。

她未注意謝星闌眉眼間暗色, 又往他來的方向看,“換個地方說話。”

謝星闌轉身,帶著她往後衙去, 待入了一處偏堂,謝星闌才面不改色問道:“找崔慕之是要打探何事?”

秦纓面色微肅, “盧氏。”

謝星闌眉頭微皺,“盧國公府?”

“不錯。”秦纓應是,又將昨日李芳蕤之言道來, 而後解釋說:“盧月凝膽子再小,也不可能因為別人穿紅裙就受驚嚇, 若說穿紅裙, 我從前也長常衣裙明艷, 也未見盧月凝盯著我瞧過, 我當時便懷疑,盧月凝驚訝的不僅是紅裙。”

謝星闌道:“還有李芳蕤眼下的淚痣。”

秦纓點頭,“紅裙, 淚痣,這兩樣加起來,符合的人便很少了, 而盧月凝在京中沒什麽朋友, 我便想,是否是國公府有哪位女眷也有此特征, 我們此前也說過,兇手挑選這樣的三位受害者, 自然是對一個有這些特征之人生過怨恨。”

“歸家之後我和爹爹說起盧氏, 便問了盧氏之中可有人如此,而後爹爹說, 盧月凝的母親眼角便有淚痣,並且,她是在貞元十年初過世。”

偏堂中只有二人,秦纓清越的話語聲如珠玉相擊,謝星闌眼瞳微縮,“她也喜著紅裙?”

秦纓此事卻嘆了口氣,“不,爹爹說,她衣著素雅端嚴,也是禮佛之人,當年盧月凝幼時患病被送去庵堂,正是盧月凝母親之意,後來盧月凝禮佛,也多有思念母親之意,這一點上頗為不同。”

謝星闌略作思忖,“那盧月凝當年見到李芳蕤的異樣,會否是因為李芳蕤面上淚痣與她母親十分相像?”

“確有可能,但她身上還有另一處古怪。”

秦纓正聲道:“昨日她在衙門受驚病發,起初我只覺得她是太過膽小,又體弱的緣故,可像芳蕤說的,她趕到堂前時,我已將那施暴者制住,除了那位夫人頗為可憐之外,她並未看到暴力血腥場景,但卻被嚇成那般,我去見崔慕之之時,崔慕之說當年她母親死後,她自己提出繼續去庵堂禮佛。”

“那時候她不滿八歲,一個半大孩童便敢帶著下人常年住在庵堂之中,雖有下人陪著,可這等心志,也並非尋常嬌養的千金小姐可比,也絕不會看到一個婦人被打了,便嚇得病發。”

微微一頓,秦纓沉聲道:“我懷疑她不是被嚇得,而是昨日的場景勾起了她不好的記憶,這才令她驚悸恐懼,而後病發。”

謝星闌面寒如水,“你是說,她從前看到有人被打,因此留下了陰影。”

“不錯,並且這個人並非關系疏遠之人,我甚至懷疑,這個人是她的母親。”秦纓眼底浮起一抹晦暗,“我猜過會否是如今的盧國公夫人,但她常年禮佛不在京中,很難對大伯母有深厚情感,且家醜不可外揚,盧國公沒道理讓自己的侄女看見這些,思來想去,只有她母親受過虐打是最合理的解釋。”

謝星闌便道:“如果是她母親,那施暴之人只可能是她父親。”

秦纓沉思片刻,“適才崔慕之說,當年盧月凝的母親於氏過世之後,盧二爺先是意志消沉,喜怒無常了一段時日,連朝中差事也不要了,後來被盧國公又勸又罵,才醒悟過來,當時他先去走親訪友,又去家中產業上巡察,之後才出城辟出莊子養蘭花,而當年在安民坊,正有一處盧國公府的瓷器行。”

“昨夜我還問了府中管家,管家說國公府主做的是玉器生意,我們在調查長福綢緞莊那條長街之時,其上有一處玉器行名叫漱玉齋的,便是盧國公府的產業。”

“因範玉蘋是繡娘,此前我們都在想與繡品相關之事,但假如兇手根本不是綢緞莊的主顧,而是周圍鋪子裏的東家,因常去那邊走動撞見過範玉蘋,便也解釋的通,並且如果是盧二爺,那憑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收買郭仲耘和趙鐮也十分合理。”

謝星闌聽秦纓道出前後關竅,眼底也閃過一絲暗芒,他沉聲道:“金吾衛這邊查到了趙鐮身死的消息,初一那日,有人曾在東市以北的胭脂巷見過他。”

秦纓瞳色微明,一錯不錯地看著謝星闌,謝星闌繼續道:“衙門畫了趙鐮的畫像,查到胭脂巷是有了線索,他那日雖未著公服,但因當了捕頭多年,在衙門有過官司的都認得他,胭脂巷外的橫街上,有一家首飾鋪子,那鋪子前年遭了賊,當時案子報到京畿衙門,正是趙鐮帶人捉賊。”

“賊寇偷走了價值幾千兩銀子的翡翠首飾,後來雖然被衙門追回,但物歸原主之時,趙鐮卻起了貪心,將其中一尊翡翠玉佛扣了下來,掌櫃的當時敢怒不敢言,只能認了,但也因此,對趙鐮又恨又怕,幸而那之後趙鐮也未巴著他們索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