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抓人(第2/4頁)

範彪的懇求夾雜著哭腔,看起來當真怕了,謝星闌寒聲問:“何時找你?讓你帶何話?”

“午後,是午後來找的,許了屬下十兩銀子,他讓屬下告訴盧文濤,說讓他安心交代,他外面的妻兒老小國公府會幫著照料,還令他為了國公府的名聲著想,莫要拖延太久,屬下想著,這話也是尋常,何況十兩銀子不多但也不少,屬下便掙了這份錢。”

謝星闌目光懸在範彪頭頂,“帶下去。”

謝詠擺了擺手,範彪立刻被拖了出去,謝星闌又問:“盧文濤如何?”

謝詠沉聲道:“他倒是平靜。”

謝星闌微微狹眸,“他只怕早有所料,將人帶過來。”

盧文濤昨夜求死未成,又被關了一日地牢,此刻形容狼狽頹敗,那雙素來沉穩的眼瞳空洞無光,行屍走肉一般被押了進來。

待他在刑椅上坐定,謝星闌才開口,“如何?是否打算招認罪行,為盧旭替罪?依我看盧炴的意思不僅要你替罪,還要你畏罪自戕,如此才能徹底保住國公府的名聲。”

盧文濤垂著腦袋,目光寂滅無聲地落在陰濕地磚上,謝星闌這時道:“給你帶話的武衛名叫範彪,盧文強是午後找到他的,不過我這裏,卻有一份下午酉時寫的信,等你看了之後,再決定是替罪自戕,還是老實交代。”

謝星闌從袖中拿出封信,謝堅上前接過,徑直遞給了盧文濤,盧文濤定定坐著,卻並未立刻去接,只等謝堅拿信的手懸了半晌,盧文濤才敷衍地接過,他一臉漠然地將信紙打開,但剛瞥見前幾個字,他的神色立刻變了。

他坐直身子,焦急卻又小心翼翼地將整頁紙打開,才看了兩行,他晦暗無光的眼瞳亮了起來,他一字一字地看下去,眼眶不禁微紅,看完一遍,他像是不舍,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漸漸地,幾分不甘從他眉眼間流露出來。

“你夫人將你一雙兒女教養的很好,尤其你的長子,年紀不大,字寫得極是漂亮,你夫人告訴他,你又有差事要出遠門,於是他給你寫了這封家書,最後幾字是你女兒所寫,她今歲剛剛開蒙,會寫的不多,但父親二字卻是早早學會。”

“你在府中時日不多,但你夫人常說你的好話,他們便以為,自己有個良善穩重,忙著大好前程的父親,但他們終有一日會長大,最終也會知曉你到底是怎樣的人,若你將全部罪過背了,又至他們於何地?”

盧文濤握著信的手開始發抖,牙關亦咬得咯咯作響,謝星闌目光淩然地盯著她,“從昨日開始,我已派人守在你府中,以保她們周全,在案子未定之前,此安排不會變,但你真能相信你替了罪,國公府便會將她們照顧的極好嗎?”

謝星闌狹眸,“你應該記得當年金文延妻子兒女如今是何下場吧?”

盧文濤眼皮一跳,看一眼謝星闌,再看一眼手中信,腦海中似在天人交戰,“可……可那是國公府,只要國公爺想對她們下手,金吾衛又能護她們幾時?”

謝星闌語聲微寒,“那也得看盧炴有沒有機會對她們下手,你保住盧氏榮華,他便是永遠高高在上的威脅,但如果盧氏倒台,那就大不一樣。”

謝星闌話音落下,牢室外有人影一閃,他擡眸看出去,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秀眸,那眸子清冽靈動,像一汪活泉滌蕩人心,正是秦纓來了。

目光一觸既分,謝星闌又看向盧文濤,便見盧文濤啞聲問道:“真的能倒台嗎?盧氏是百年世族,郡王府的小姐只是受了傷,而死的不過是個捕頭,就算……有十年前之事,也不過是三條庶民之命,真能讓盧氏倒台?”

這是盧文濤最大的顧忌,盧國公府縱然沒落,卻仍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四條庶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麽?

謝星闌活了兩輩子,最知道這世道人命真有貴賤之分,莫說是庶民,便是達官貴族間亦存雲泥之別,若是從前,他也要似盧文濤一般滿腹疑慮,瞻前顧後,但他尤記得羅槿兒母親悲哭的絕望,康素琴老父親眼底的祈求,還有袁守誠,此刻的他,就關在十來丈外的牢房之中,而這木門之外,還有一雙殷切的眸子注視著他。

謝星闌沉聲道:“花無百日紅,何況四條人命,陛下再看重世家,也得講‘公道’二字,只要人證物證足以論罪,便是國公府亦能令其伏誅。”

盧文濤定定地看著謝星闌,仿佛在咂摸他此言份量,謝星闌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須臾之後,盧文濤牙關一咬,“好,我說……”

木門之內傳來低低的話語聲,門外的秦纓和謝詠等人皆是眸色大亮,折騰了兩日,盧文濤終於松口,而他,將是指證舊案真兇最關鍵的證人。

秦纓靜靜佇立在門外,徐徐話語聲落入她耳中,雖早有所料,可她眉眼間還是迅速地浮起了震怒與悲憫,足足小半個時辰之後,謝星闌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