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拆穿

謝堅聽得目瞪口呆, 還未穩神,又聽謝星闌接著問:“你是剛出宮就來了?”

秦纓應是,謝星闌便道:“不如先用午膳?”

秦纓再看了一眼天穹, 見日頭尚在中空,便應了好, “正好再問問你南邊各州府之事。”

謝星闌欲返回酒樓,可一轉身卻看到謝堅滿臉訝色,他鳳眸微微一眯, 直嚇得謝堅一個激靈。

謝堅忙側身讓路,斂下眉眼之時, 仍有些不明所以, 按照如今自家公子和雲陽縣主的關系, 幫著調查衙差案, 有何不能道明的?

看著謝星闌和秦纓相攜進了門,謝堅眼底疑惑更甚,待一轉頭, 卻對上了白鴛質疑的目光,謝堅忙一咧嘴,“白鴛姑娘, 你先請——”

用午膳是臨時起意, 謝星闌要了樓上雅間,又令秦纓點菜, 秦纓便道:“此家我可不曾來過,你不是說他家菜色最是味美?自然你來點。”

謝星闌微微一頓, 看著夥計道:“那便上你家最有名頭的。”

夥計就喜歡這等闊氣的主顧, 當下喜滋滋應好轉身而出,他一走, 雅間內的都是自己人,謝星闌便問:“你尋嶺南人和連州人做何?”

問起正事,秦纓面色微肅,“如今線索太少,案發幾地又相隔甚遠,我想憑案卷推演出兇手特征,因此要與這兩處之人多接觸一二,大周幅員遼闊,而嶺南地處荒蠻之地,代代與世隔絕下來,除了鄉音不同之外,還極有可能形成特定的地域長相,這兩日看下來,大半嶺南百姓的模樣果真多有不同。”

見謝星闌目光專注地望著自己,秦纓便接著道:“他們大都膚色較深,身形瘦削,多為凸面型骨相,顴弓顴骨尤其發達,鼻梁亦多塌扁①。”

謝星闌有些意外,“如何得此論?”

秦纓看向窗外,“這越州巷兩長街五窄巷,有店鋪百多家,京城大半嶺南人都在此地,這兩日我日日來此走訪,還去過東市幾家南越酒肆,看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便得了此論,但只憑這些構建兇手模樣還十分不夠。”

謝星闌目光微肅,“案卷之上可有線索?”

秦纓嘆了口氣,“只有連州、錦州、萬年縣的案卷還算細致,但並無目擊者證詞,另兩州並無案卷,那位死裏逃生的受害者證供亦未送入京中,因此能用的線索十分有限。”

謝星闌想到今晨勤政殿所聞,沉聲道:“你打算如何畫出兇手模樣?”

秦纓便道:“最好是有目擊者,此外,通過勘察案發現場,分析兇手行兇之心,便可描畫出兇手的模樣,連州死了兩人,送來的驗狀還算詳細,從連州兩個死者傷口來看,兇手應該不是同一人,連州死的衙差,一個叫張兵,一個叫於昌,張兵身高近六尺,於昌則只有五尺出頭,二人差了不少,但二人脖頸間傷口卻是同一位置同一角度,造成這樣的傷口,行兇之人應該比死者身量略高,但這二人的致死傷深度又不同,張兵的氣管食管都被割斷,但於昌卻沒有。”

“一人下手狠辣,一人下手尚有遲疑。”謝星闌眉眼肅穆,“割喉的殺人之法尤其血腥,若有心志不堅者,必定難下死手,而傷口角度與位置,與兇手的身量有關,由此斷定,兇手至少有兩人,且一個高六尺,一個五尺出頭。”

秦纓牽唇點頭,接著道:“張兵死在當值的路上,發現屍體之地距離鬧市不遠,於昌死在一處後巷中,距離他養外室的宅子不遠,兇手早已摸透了他們二人習性,而殺人之後,現場並未留下任何腳印與兇手痕跡,這也說明兇手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秦纓又朝窗外看,“兇手要跟蹤踩點,必定數次來往於死者遇害之地,在鬧市走動也就罷了,但於昌養外室的宅子在民坊之中,四周皆是相熟鄰居,若有陌生人出現次數多了,勢必引人注意,後來官府走訪了附近民巷,在諸多證詞之中,有人提到過見到了一個面色古銅,身形瘦高的陌生人,但要形容具體的長相,那人卻記不清了。”

秦纓不疾不徐,謝星闌卻面色嚴峻,他未看過卷宗,只憑秦纓陳述便要立刻反應,一時像個應考的士子在答題,他不由道:“面色與身形尚算吻合,兇手必定模樣庸常善於隱藏,甚至還有掩藏行跡的身份,即便出現也未給人留下印象。”

秦纓點頭,卻又嘆氣,“衙門走訪了周圍二百多人,也算盡心,但所得不多,又或許有蛛絲馬跡,卻被他們忽略了。”

秦纓語氣中盡是遺憾,嘆道:“案卷之上文字陳述到底刻板,我只恨不得自己親自去一趟連州,但案發已有一年,現在去許也是於事無補。”

謝星闌又問道:“錦州的案子呢?”

“錦州死了一個衙差,名叫宋杉,此人身高五尺過半,也是被割喉而亡,去歲臘月初九,他要去給城外的嶽父送臘八節禮,結果去了一天一夜未回,其夫人先回了娘家,得知嶽父根本未見過宋杉,便趕忙去衙門報官,後來發現宋杉死在城外蘆葦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