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藥方

眾人來到靈堂, 先撞見了幾個面色古怪的客人,謝正襄和林氏正在送客,見他們來了, 便讓李忠和去送,自己壓低聲音道:“父親口唇邊又流血了, 剛才來的是父親的表侄女,說要去瞻仰遺容,結果一看, 差點沒嚇得仰倒。”

謝星闌和秦纓直往靈堂而去,到了棺槨旁, 果然看到謝文舜唇角溢出一線黑血, 秦纓眉頭微皺, 掏出絲帕傾身, 沾了些黑血後,仔細探看,沒多時便皺眉道:“和前次一樣, 血色多,腐水少——”

她走到棺槨旁,仔細看謝文舜烏青的臉, “他已死亡兩日, 吐出的多有血痂,這只能表明他體內有出血處, 死後五臟六腑不再運轉,出血量便在體內積累, 又因屍體腐敗反流出食道與氣道, 再與腐水一同流了出來。”

秦纓沉聲道:“若無別的緣故,那便是心疾引發的內臟出血。”

謝正襄在旁道:“我也常聽說有人患病會吐血, 只是父親這血生前未吐出,死後才慢慢溢出,實在有些駭人,如今府中多事之秋,大後日出殯之後,得繼續做法事才行。”

謝星闌盯了謝文舜片刻,問道:“何時出殯?”

“午時三刻。”謝正襄道:“是請了白馬寺的高僧來看過時辰的。”

謝星闌點頭,謝正襄忙吩咐小廝為謝文舜整理遺容,眼見唇角黑血被擦幹凈,謝星闌道:“既同前次相差無幾,那我們便先著緊著火之事了。”

謝星闌要走,謝正襄欲言又止道:“非要查嗎?那院子年代久遠,昨日太陽又大,會不會是被曬久了,自己燃起來了?”

謝星闌蹙眉,“這怎可能?”

謝正襄忙道:“有可能的,一年前府內便生過一場小火,就是因為墻角一處幹枯的花草沒人打理,太陽曬久了,一下曬得起了火。”

秦纓擰眉,“是何處著火?”

謝正襄道:“就在東北方向,給麟兒準備的院子後園裏,墻角一叢芭蕉枯了,因麟兒當時還跟著她母親住,便無人打理,就那麽堆了半年,有一日忽然起了火,當時夏天,又是大白天,誰也不會去那後園中放火不是?只能證明是自燃的,還常聽聞有幾年酷暑之時,城外山上還有山火自燃的,難道也是人為放火不成?”

謝星闌眉頭緊皺,秦纓這時道:“確有山火自燃,但那多為雷擊火,只靠暴曬是很難起明火得,且通常起山火,多為枯朽草木,和菡萏館的情況絕不一樣。”

謝正襄見秦纓語氣嚴肅,一時不敢再犟,“這……這我也不知了,那查吧,看能不能查出什麽來。”

謝星闌和秦纓離開靈堂,再往菡萏館而去,走在半途,謝星闌見秦纓若有所思,問道:“可是想到了什麽?”

秦纓微微眯眸,“我在想起火在申時一刻,在整日最為暴曬的那幾個時辰之中,雖不至於像三老爺說的,房頂被曬得自燃,但或許真的與日頭有關,暴曬、高溫,這些都可以加速起火,火勢亦更迅猛,並且,木材雖不會自燃,但有一種東西被曬,是可能自燃的——”

謝星闌蹙眉,“是何物?”

“是一種叫白磷的礦石粉。”秦纓說完看向謝星闌,“還有火折子裏的火石,多為硝石與硫磺之物,有這些東西,再加上極易燃之物才會起明火。”

謝星闌心弦微動,“因此你懷疑兇手用了類似的延時之法?”

秦纓點頭,“如此才可解釋為何在烈陽高照之時動手,但墨韻說,這兩日除了謝清芷之外,並無其他人去過她們院中,先去火場內搜吧,若真是硝石,或許會留下痕跡。”

謝星闌應是,等回了菡萏館,當先見李芳蕤和謝清芷站在小樓邊上,而謝堅領著人在火場中奔走,手腳皆沾滿了黢黑的炭灰。

“你們回來了!聽說老太爺又吐血了?”

李芳蕤急忙一問,秦纓頷首,“與前次一樣。”

李芳蕤撇嘴,“看來真是病得狠了,沒道理一點外傷淤青都不見,卻大吐血的。”她又看向火場中,“還沒找到什麽有用的呢。”

謝清芷也道:“燒成這樣,不知會否損毀證據。”

秦纓先問,“你姐姐如何了?”

謝清芷嘆氣,“傷處疼得厲害,昨夜一夜都沒睡著,天亮後才昏睡過去,適才我聽聞縣主和四哥來了,便留了人照看,自己過來瞧瞧進展。”

正說著,謝星闌走入小樓台階,謝堅立刻迎了上來,稟告道:“公子,磚石瓦礫太多了,還有木材燒焦的焦炭,暫時沒發現有何古怪之物,咱們人手不太夠,小人打算讓府中小廝跟著一道清理,看看能不能清理出來——”

謝星闌頷首,又挽了挽袖口,自己也入內探查,見秦纓要跟上,謝星闌道:“你們在外候著便是,你放心,我比你熟悉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