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愛財

貞元帝不敢置信, “內奸?!”

謝星闌頷首,“按照當夜眾人證供,在趙永繁離群後, 再無人見過他,但若真是如此, 那趙永繁身上的香粉便沒了解釋,因此定是有人撒謊,借言談之機將香粉不知不覺間抹在了他身上, 他不會與南詔人私下接觸,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抹香粉的乃是我們大周自己人。”

謝星闌所言, 便是秦纓都無可辯駁, 但杜巍忍不住道:“當日梅林之中並無守衛與隨從, 只有赴宴的年輕小輩和朝中年輕官吏,你的意思是,他們之中有人與南詔勾結?”

貞元帝亦目光一轉看向崔毅, 寒聲道:“崔毅,你老實交代,趙永繁的身份, 是否從你手中漏出?那失蹤之人, 你是否早知其身份有異?”

“陛下,微臣冤枉, 微臣實在冤枉——”

崔毅悲聲喊冤,“微臣得陛下看重, 在工部任虞部郎中之職, 北府軍這幾年軍備所用原料,微臣從來都是盡心盡力, 只因聽說石漆得來不易,微臣便遍閱天工匠術之古書,又尋訪會探地脈之奇人,想求個更萬全的采石漆之法,也是想著不負皇恩……”

崔毅紅著眼眶,喘了口氣又道:“那姓江的商團專門跑西南乾州、昆州之地,尋常是倒賣極品玉石的,西南多山,他江家祖上據說又承過官辦礦場,最擅勘探山巒深林,微臣這才信了他的話,與他多有來往,微臣根本不知他為何失蹤!”

貞元帝擰著眉頭,這時謝星闌道:“此人月前的確還開著玉行,但就在五日之前,他名下玉行人去樓空,誰也不知他去了何處,我們問了他租賃的商鋪,那商鋪還有半年才到期限,他憑何這般白白浪費銀子?”

謝星闌語聲微寒,“而趙永繁回京之後,京中故舊皆無,卻唯獨與此人私下見過一面,此人又與你私交甚多,更有甚者,你欲將尋訪西南林場礦場之事全數交予此人,他難道不知你與趙永繁有舊仇?”

崔毅面色煞白,正要辯駁,謝星闌已繼續道:“從前趙永繁在幽州,你只怕已將此人忘了,但他後來在北府軍深受看重,今歲又立了功,你自然又想起了他,北府軍猛火筒制造是絕密,其工程雖是浩大,參與之人眾多,但都分工明確,誰也不敢互通有無,但只有你,先利用工部職權私查與兵部來往公文,又利用崔氏之威,威逼兵部庫部郎中陳祥森泄密前線軍事,得知那軍中利器十有八九是趙永繁研造後,你怕他利用軍功報當年之仇,因此才將他身份露於旁人。”

秦纓站在一旁聽了半晌,至此,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她很是驚詫,這才一天一夜的功夫,謝星闌竟將崔毅查了個明明白白,如此,他失約倒也不算什麽。

“謝大人這都是什麽話,你莫因得陛下看重,就如此汙蔑於我,工部在西南有官辦林場與礦場,但已采了多年,早就難負擔朝中所需,工部每年都要派人各處勘探地脈,大都要找當地人引路,我如今現成認識了個老手,自想為衙門籠絡!”

崔毅語聲悲切,只差聲淚俱下,“陛下,請陛下明鑒,我從未告訴那姓江的任何朝中秘要,我也不知道那趙永繁到底是什麽身份,江原就是個商人,願意為朝廷出力,但也想多求好處,微臣看得起他,他也巴結微臣,這也不算什麽啊,微臣從來公私分明,微臣只是想等開春了,讓他帶人去西南……”

謝星闌冷笑一聲,“崔大人所說的公私分明,是指最近四個月內,這江原送給你超過五千兩銀子的玉石嗎?江原花了這樣大的手筆巴結崔大人,可差事還未到手,便帶著親信隨從人去樓空,那他到底所圖為何?”

崔毅眼瞳一顫,淒楚地看向謝星闌,“謝大人便如此記恨崔氏嗎?今年年初,先是汙崔氏一脈在鎮西軍中貪汙軍餉,後來呢?後來再如何查探,也只能證明崔氏一門盡忠職守,如今,謝大人又想故技重施——”

謝星闌面不改色,貞元帝不快道:“好了!在朕面前也敢如此胡言亂語?你說你不知趙永繁身份,也未曾泄露機要,那江原一個商人,怎平白無故去見趙永繁?”

崔毅額上冷汗遍布,一旁的鄭明躍沉聲道:“陛下,此事的確非同小可,趙參軍好端端去了攬月樓,定是有何目的,而他這幾日唯一的古怪之處,便是去見了這個無名商人,崔大人……只怕沒有說實話。”

崔毅哪裏肯認,“國公爺,您——”

“陛下——”

未等崔毅言語,杜巍亦嚴肅道:“永繁在軍中的身份,便是我們北府軍軍將知道的都不多,他明面上是管著軍備糧草的參軍,因此來往各處也說得過去,但若有人知道所有事都是永繁一手操辦,尤其知道銅器模具也是永繁繪制並統籌鍛造,那定能猜到內情,眼下,一是要查清謀害永繁的兇手,找到內奸;二,是要找到那叫江原之人,查清他的來歷,看他到底知道多少秘要,至於崔大人,反倒次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