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醋意(第2/3頁)

見他們行進極慢,便可料想崔慕之傷的不輕,此刻若駕車禦馬離去,少不得又要撞上,秦纓怕了這家人的殷切,這才停了下來。

謝星闌微微眯眸,“怎麽了?”

秦纓搖頭道:“我可不想打照面。”

謝星闌黑著臉不語,只盯著遠處人馬如螞蟻慢行,崔曜雖並未第一時間替崔慕之求情,可如今這幅陣仗也足見歉疚與心疼,到底是親生父母,哪裏真舍得崔慕之受罪?

謝星闌不說話,秦纓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宮門前燈火晦暗,她二人停在門洞陰影裏,莫名有些怪誕之感,想起此前謝星闌那陰陽怪氣之語,秦纓輕咳一聲道:“我此前那些荒唐事已經過了這樣久了,按理大家該忘的差不多了才對。”

她真是不該哪壺提哪壺,謝星闌語聲莫測道:“並非許久,也只五個月罷了。”

秦纓聽此言頗有深意,訝然道:“難道你也知曉?”

按謝星闌的性子,他對世家間那些兒女情長的流言,就算聽到,也只當做耳旁風,絕不會上心,但她如此一問,便覺謝星闌氣息重了重。

黑燈瞎火的,她也看不清謝星闌神色,只找補道:“其實那些事……只是我不知事任性所為,少時狂悖恣意,想學話本故事。”

謝星闌起先的確不知曉,便有所耳聞,也是雁過無痕,可自從他命謝堅探查一次後,雲陽縣主對長清侯世子的癡情逸聞,便深深印在他腦子裏,且還有越來越清晰之勢,他如今,可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

他深吸口氣,“是嗎?”

見他語氣大不尋常,秦纓一時心虛,“是呀,好比說學戲,並非是聽聞崔慕之去過戲樓,我才要學,其實只是我自己想見識罷了——”

謝星闌胸膛一陣起伏,秦纓卻還未停。

她語氣坦蕩道:“還有什麽去國子監,難道女子便不能入學監讀書習文?再比如,外頭說我為崔慕之拒三次太後指婚,其實我本就不——”

“哎,你等等——”

謝星闌再聽不下去,大步出了門洞,秦纓見崔家人還未走遠,忙跟上來,“你慢著點呀,若再碰上,少不了又是一番感激之言。”

謝星闌倏地駐足,秦纓差點撞在他身上,便見他背脊板正,頭也不回道:“若你非當初,平常心相待便是,他們致謝,很令你為難嗎?”

秦纓苦滋滋道:“我是平常心,可旁人不做尋常啊。”

她有些郁悶,“誰要從前那些荒唐事,確是‘我’所為呢。”

謝星闌緊握腰間劍柄,“你倒知道。”

秦纓無奈嘀咕,“我也不想的……”

話音剛落,謝星闌又轉過身來,他眸子黑得驚心,一錯不錯問她,“倘若此番入獄的並非崔慕之,你可還會如此不計後果翻案?”

秦纓一愣,“什麽?”

話出口的瞬間,謝星闌便有些後悔,他心中明明有答案,也素來最會隱忍自控,此時卻這般壓不住氣性,但幸而秦纓只滿眸迷惑,並未發覺他的心思。

謝星闌強定心神,亦緩了聲氣,“沒有忘記前事的不止崔家,還有太後與皇後,此番幫了崔慕之和李玥,最不快的便是她們。”

秦纓面露恍然,“原來你在擔心這個,無論太後和皇後如何想,我所為也是一樣的,難道太後會覺得我是為了崔慕之才盡力破案?”

謝星闌剛壓下去的氣悶又冒起來,直頂的他胸腔生疼,連他也有一二刻止不住這樣想,更別說其他人了!

見他默認,秦纓不禁道:“你不必擔心,我早就對太後說過,再沒從前那番心思了,今日太後即便心中不快,但我不求名不求利,她也不能拿我怎麽樣,我往後多入宮請安,時間一長,她不會放在心上。”

頓了頓,秦纓遲疑道:“你不高興嗎?”

這般一問,竟令謝星闌心腔微酸,他避開她視線,直往馬車旁走去,“我高興,案子定了,自是高興。”

秦纓不信,“你是怕太後將今日一切都怪在我身上?我看得出,你在太後和陛下面前幾番多言,是不想我成為眾矢之的,本來此案尚可拖延,但那會子陛下有意護著五殿下,太後便要逼迫陛下殺崔慕之,這實在緊迫。”

謝星闌走到秦纓馬車旁,一把掀開門簾,“上車。”

他實在不想再聽秦纓念叨“崔慕之”三字。

秦纓“哦”了一聲,忙不叠爬上馬車,待掀開窗簾,便見謝星闌翻身上馬,是要送她歸家,秦纓狐疑地盯了他片刻,等馬車轔轔而動之時,方才靠在車璧上出神,今日謝星闌怎如何奇奇怪怪?

兩天一夜未歸,沈珞駕車一路疾馳,兩炷香的功夫不到,馬車便停在了臨川侯府外,秦纓跳下馬車,謝星闌高坐馬背上道:“進府吧。”

秦纓仔細看他,見他眉眼已如常,方才松了口氣,她拾階而上,剛叫了門,門房便歡喜地開門迎她,跨入門檻時,秦纓又回頭看,見謝星闌尚未調轉馬頭,心腔倏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