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上元

秦纓眉頭皺起, 關心永寧是一回事,私下打探永寧用了什麽藥,便又是另一回事, 她費解地看向李琰,“殿下此為何意?”

李琰道:“你不是想知道永寧患了何種弱疾嗎?”

秦纓喉頭一堵, 看了遠處藥房一眼,低聲道:“我是覺奇怪,但這是在宮裏, 公主身份尊貴,又有陛下默許, 陛下和德妃總不會對她不利。”

李琰斂眸, “若按尋常人倫看, 親生的父親母親, 自不會對女兒不好,可若是放在這宮裏,便一切都無法按禮法人倫來算了。”

他抿了抿唇, “經歷過停雲閣的事,縣主還不夠明白嗎?”

秦纓心弦揪緊,側眸看了看他, 便見他仍然是那副沉靜無爭的樣子, 秦纓道:“三殿下如此,也只是因為憐惜永寧公主?”

李琰唇邊沁起兩分譏誚, “算是吧,但更要緊的, 也是為了我自己與母妃。”

秦纓迷惑不解, 李琰卻將眸子垂得更低,離得這樣近, 秦纓也難窺見他眼中情緒。

他又極低聲道:“總要知道這十多年來,我與母妃為何過著這般日子。”

秦纓驚疑不定地看向他,這時,長祥從藥房走了出來,“勞煩殿下等等,還要有半炷香的時辰。”

李琰擡眸應好,那股子陰沉意味一掃而空,眉目溫和淡泊,沒多時,又與長祥說起了這幾日天氣轉暖,禦花園更植花草之時,等他的安神湯煎好,秦纓的虎骨膏也制完,二人分別拿了藥,一同出了禦藥院。

李琰一言不發回寢宮,秦纓直到出了儀門還在想他的話。

回到府中,因前次提過李琰古怪之語,此番便再未贅言,只告訴秦璋祭天大典已定,秦璋聽完嘆了口氣,“這麽些年了,也的確要好好的祭拜上蒼了,下月十九?倒是個吉日。”

說至此,他又蹙眉,“沒想到陛下將此事也交給了五殿下。”

秦纓嘆道:“據那位祥公公說,二殿下日日在崇文館進學,與往日大不相同。”

秦璋微微眯眸,“自古祭太廟、祭天,都是要皇室儲君主持典禮,此番雖然只是翻修祈宸宮,但也看得出,他對五殿下越發器重,這樣下去,只怕鄭氏忍不得。”

見秦璋如此說,秦纓自然想到了原書結局,原文中,貞元帝謀而不動,又過了幾四年之後,才開始顯露對李玥的看重,但如今,自從阿月出事牽連到崔慕之與李玥,又見識到太後與皇後想置李玥於死地後,他便再不做掩飾,提早為李玥圖謀起來。

秦纓擰眉,“從前陛下對二殿下的那些看重,難道都是假的?不管是阿月死時太後與皇後的責難,還是鄭欽與鄭煒染了毒癮,與二殿下都無幹系啊。”

秦璋微微狹眸,“這一點,爹爹也看不真切,若在南詔公主出事之前,料誰也不會想到二殿下會失寵……”

實事易變,皆從阿依月之死而起,而阿依月自殺,至今仍留有疑問,秦纓看向窗外天色,只想知道謝星闌究竟有沒有查到奸細蹤跡。

秦纓心中牽掛,初九白日,派沈珞跑了一趟金吾衛衙門,卻聞謝星闌並未在衙中,到了晚上,才等來了送消息的謝堅。

謝堅稟告道:“這兩日我們一直在全力追查與江原碰面之人,本來有三個人看過畫像,都說見過江原,可其中兩個書局的夥計,記不清當時江原是來買書,還是故意與旁人碰頭,唯有一個酒肆的,是頗為確切的目擊證人——”

“此人為何記得清楚呢,是因那次他們在酒肆相聚之時,正碰到隔壁一桌人喝醉了吵架動手,其中一人發了瘋一般,抄起酒壇砸人,酒壇碎在桌案上,一星碎瓷濺開,正好劃在了隔壁桌一人的頸側,那時是夏天,穿的衣物領子不高,當時便見了血,酒肆掌櫃的嚇了一跳,立刻讓下人報官,但這時,卻是那受傷之人出手,將那最放肆的酒鬼制了住,掌櫃的見之大喜,還想給那人藥錢,卻沒想到這人毫無追責之意,且很快與江原離開了酒肆。”

“此人與江原碰面時衣飾普通,模樣也平常,不像個出身高的,像個隨從,但他身手卻極好,也未借著傷勢訛人,給掌櫃的和夥計們留下了深刻印象,見他連藥錢也不要,大家一陣莫名,只等官府來了人,才將幾個打砸的抓起來。”

秦纓忙問:“那他們可記得那人模樣?”

謝堅苦澀道:“我們把江原畫像帶去的時候,他們認出來了,但要問另外一人什麽長相,他們卻一人一個說辭,唯一只說此人肌膚顏色較深,臉也頗有棱角,而江原雖是錦衣華服,卻十分聽另一人的話,說要走也是另外那人發話。”

秦纓皺眉,“江原不是怕那隨從,是怕那隨從的主子。”

謝堅點頭,“不過如今還是讓他們好生回憶,盡量作畫,同時我們也查了那兩家書局,正在做畫像讓他們辨別,還是像查南下的案子那般,做畫像,找人證,再修正畫像,繼而畫出能昭告通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