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編鐘,血陣

白骨神宮,穿過正廳,便是後殿。

只見後殿之內,靠墻一側,整齊擺放著八盞編鐘,同樣由無數白骨鑄成,表面有各種頭骨、肋骨、手骨和脊椎骨,無規則凸出,看著便邪異非常。

更加詭譎的是,後殿之中明明沒風,這些白骨編鐘卻無風自動,發出仿佛哭泣、又仿佛低笑的奇怪聲音。

徐應憐猛然一驚,才意識到自己從進入地底開始,耳邊便一直回蕩著這些奇怪的聲音——只是因為若有似無,所以被她下意識忽略了而已。

原來是鐘聲嗎?

識海裏忽然傳來隱隱的疼痛,徐應憐連忙運轉真元,滌蕩心神,才意識到這鐘聲似乎能影響人的心智。

好在自己的七竅玲瓏心,對幻術有極大的抗性,因此才能保持神智穩定。

她再次看向秋長天,只見對方表情不變,儼然是直接無視了鐘聲的幻術影響。

“這是白骨空鈴鐘。”飛天夜叉獰笑說道,“此鐘無風自動,其聲音能蕩人魂魄,迷人神智。法力境界低微些的,在鐘聲裏走不過三息,便要頭暈目眩,四肢乏力,無法動彈了。”

見兩人面色不變,飛天夜叉只道他們是在強撐,便走到編鐘旁邊,繼續說道:

“當然,平時沒人催動之時,這幻術便只是折磨,還能忍受。”

“但若是有外敵來攻,只需將其催動起來,幻術效果便立刻放大百倍,任你修為境界再高也絕難抗拒。”

說著,它便伸出烏黑如墨的長長指甲,用力在鐘罩上叩擊了下。

只聽得一陣悠長的鳴響聲,徐應憐臉色立刻白了一下。

在鐘聲響起的瞬間,她只覺仿佛什麽東西砸擊在自己的靈魂上,差點有些站立不穩。

好厲害的幻術攻擊!而且居然是直指魂魄的那種,叫她根本找不到有效手段抵禦,只能用七竅玲瓏心的天賦硬抗。

見徐應憐終於露出異色,飛天夜叉有些迷惑。

我這敲了鐘,你怎麽沒倒?

再看秋長天,它臉色立刻怪異起來。

因為這位根本就好像沒事人似的,只是目光左右掃視打量這些編鐘,仿佛在欣賞什麽藝術品。

飛天夜叉臉色便有些掛不住,剛才還說“絕難抗拒”呢,結果面前兩個人都穩穩扛住了,這叫他如何下得來台?

沉默半晌,它只能硬著頭皮,圓道:

“只是這白骨編鐘,在此被棄置了千萬年,因此靈性已經黯淡許多,再也沒有攻擊魂魄的效力了。”

“前輩埋骨於此,不是萬余年嗎?”秋長天好奇問道。

“小娃娃不懂就閉嘴!‘千萬年’只是一種修辭手法而已。”飛天夜叉按下心中殺意,轉過頭去,煩躁說道,“修士怎能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它狠狠地磨著牙,帶著兩人繼續前進,很快便進入了某處偏廳。

只見偏廳中央,是一座血跡斑斑的石台。

石台邊上,以無數骷髏白骨進行點綴,擺出了玄奇奧妙的法陣形狀。

秋長天看了一眼,便曉得似乎是某種邪術法陣,作用是法陣中央的目標抽幹血肉,但其中又混雜著安魂法陣,這是……要讓目標死得舒服一些?

“這裏便是幽鬼派的血祭台。”飛天夜叉講解說道,“任何修士,若是想要轉修鬼道,便需要事先服食陰輝元神水,運轉鬼道功法七七四十九日。”

“那陰輝元神水卻非水也,乃是精純陰氣夾雜靈質所化,配合功法服之能使血肉枯萎,骨骼幹涸。”

“待肉身腐朽得差不多了,便坐到這血祭台上,運轉秘術,便能將肉身與魂魄剝離開來,轉為鬼修。”

“原來如此。”秋長天淡定說道,“不知這鬼修又有何奇異之處?”

“一是精通各類魂魄術法,手段詭異。”飛天夜叉緩緩說道,“二是可自由下往九幽黃泉,避開紛擾。”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鬼修既然拋卻肉身,那便沒有了陽壽限制。”

說到這裏,它便恰到好處地閉口不言。

秋長天和徐應憐對視一眼,便曉得鬼修之法應該還有什麽極大的缺陷,只是這飛天夜叉故意不說而已。

要不然,如今的陰鬼道,怎麽不見多少鬼修?

要知道若無陽壽限制,多少原本沒法成丹的人,都可以慢悠悠地積攢修為,從容結丹了!

“缺陷就是天劫異常頻繁。”昆侖鏡在識海裏補充說道,“鬼修、陰屍,都是不被天道容於世間的邪物,鉆了空子,才擺脫了壽命限制——你看它現在這樣,便知道了。”

飛天夜叉向前走去,忽然仿佛不小心般,踢中了法陣旁邊的骷髏頭。

只見法陣一瞬間便亮起血色光芒,將在場眾人都籠罩其中。

“哎呀,不小心觸碰了禁制呢。”飛天夜叉邪笑說著,看臉上卻並無任何抱歉之色,顯然根本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