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風暴將至

親眼目睹了謀殺之後,即便已經回到了地下室,龍狐的小心臟仍然跳得厲害。

她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不理解如祁巍煥這般地位、修為都幾乎到達頂峰的妖族修士,怎麽會如此輕易就死於這種卑劣的謀殺呢?

如果龍隴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嗤之以鼻:

你呀,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無論是什麽級別的修士,哪怕仙階,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甚至會被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給幹掉。

下毒,就是一種常見的情況。畢竟無論法寶、飛劍、道法還是血脈神通,都需要對應的真元支撐。

一旦真元衰竭,便如同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甚至哪怕是某些號稱“不死不滅”的玩意,同樣也有對應的克制之法……大概只有傳說記載的“混元大羅金仙”境界,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吧。

總之,龍隴並不是龍狐,沒有因為祁巍煥的遇害而鹿死狐悲,他真正擔心的是皇帝之死所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首先,這起謀殺既是有預謀的,又是意外發生的。

有預謀的,是指皇後在酒壺裏給皇帝下了某種特殊的毒,使他真元枯竭無法還手,又安排忠於皇後的護衛在外面看守,顯然是早已預謀要將祁巍煥制服,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

意外發生的,自然是祁巍煥的死亡……顯然那護衛並不是完全服從皇後的指令,他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不然怎麽解釋皇帝在真元衰竭後,他仍然果斷痛下殺手?總不能解釋為手滑吧。

再說了,以祁巍煥的血脈和修為,哪怕是暫時失去真元,其肉身強度也非凡鐵可破。

那護衛攜帶的武器,肯定也有很大的問題,只是我和龍狐在墻壁夾層後面,只能聞聲,看不到武器形狀……

龍隴再次揉了揉眉心,努力不讓思維繼續無限制地發散出去。

動機不用再繼續分析了,關鍵是後續。

如果我是皇後,遇到這種皇帝橫死的情況,我會怎麽做?

首先當然是甩鍋,正好帝都發生過行刺事件,可以全都推到刺客身上去。

至於刺客是如何潛入層層守衛的神龍塔中?那個不要緊,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行了。

其次自然是奪權。

身為祁巍煥的正派妻子,背後又有娘家白虎一族支撐,她完全可以用“撫養祁巍煥的孩子長大”的名義,去繼承皇帝遺留下來的權柄。

然而,呂雅在這方面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她所生的三個孩子,全都是白虎一族的血脈。

在東皇界,皇帝並不是什麽孤家寡人,其背後同樣有一整個妖族在支撐。

呂雅要繼承掌握權力,最大的障礙便是麒麟一族。讓三個白虎血脈的孩子作為繼承人,麒麟族裏絕不可能同意。

因此,呂雅才會第一時間讓護衛去找祁巍煥在外的私生子,他們是呂雅作為皇後去繼承皇帝權柄的關鍵底牌——但聽說祁巍煥還有一個弟弟在北州訪問,這位親王沒了兄長的制約後,還願意乖乖臣服在不忠的嫂子和沒有名分的私生子之下?

可以想見,接下來的帝都之中,必然會掀起政鬥的血雨腥風!

如果換在別的時候,龍隴自然是第一時間帶龍狐逃得越遠越好,畢竟這種你死我活的政鬥完全不講道理,到後面大家都開始亂殺,被卷入其中就麻煩了。

然而,壞就壞在呂雅找的借口是“有刺客刺殺”。

假如龍隴和龍狐突然消失在被囚禁的地下室裏,豈不是自動招認“刺客就是我倆”?

因此,即便知道風暴將至,兩人也只能乖乖待在這裏,期待蒼龍族裏能勉強給力一些。

我都能推測出來的東西,族裏不會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吧?不會吧不會吧?

……

神龍塔頂端,皇帝隕落之處。

麒麟老祖正站在原地,盯著祁巍煥死去的地方,一言不發。

呂雅在旁邊抱著一個孩子,仍然在哭哭啼啼地說著那套破綻百出的謊話,直到麒麟老祖擡起冰冷的眼眸,她的哭泣聲才戛然而止。

每個妖族都可能有復數個仙階,但老祖只會由最為年長的那個仙階擔任。畢竟妖族修煉的途徑太過單一,大部分情況下只能通過純化自身血脈來變強,因此年齡越大就越強是有道理的。

在家族之中,老祖具備說一不二的話事權,但平時不會過多幹涉族中事務,只是偶爾給族長站台。

如今麒麟一族的族長已經死去,只要能說服這位麒麟老祖,呂雅的奪權之路便算是完成了大半。

反之,那麽還是考慮如何逃離中州吧。

呂雅心中微微發狠,便決定徹底撕破臉皮,惡毒說道:

“老祖,您一定要保證陛下的孩子繼承皇位!若是讓祁巍洪奪取權力,我和這孩子都遲早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