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一定會好好的

昆侖太清宗。

秋長天睜開眼睛,發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呆。

“那麽,東皇界的龍隴,使命就此結束了。”他在心中和自己說道。

“喂。”昆侖鏡突然出聲說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閉嘴,你這破鏡!”秋長天立刻不爽說道,“我正沉浸在悲傷和愧疚之中,你不要給我來破壞氣氛!”

於是昆侖鏡便不說話了。

秋長天長嘆一聲,從石床上振衣而起,離開洞府,望向無邊無際、白雪皚皚的連綿山脈。

心情也是一落千丈。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但真正到了要離開小狐狸的時候,還是有種心如刀絞的感覺。

人非草木,焉能無情?

作為龍隴和龍狐在一起的無數個歲月,並不是一句“對不起,我只是為了補天石碎片”就可以抹消的。

秋長天凝視遠方,良久無言,只感覺心中千頭萬緒,一團亂麻。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哇。

昆侖鏡沉默地看著他,轉頭就問素鳴劍道:

“你覺得他是真的難過嗎?”

“你不知道?”素鳴劍詫異問道。

“我覺得他是真的難過。”昆侖鏡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他沒有受到任何情緒的影響,肯定能將這場離去做得很漂亮,讓龍狐根本察覺不出來。”

“打個比方,搞個假死隕落什麽的……雖然龍狐會更難過,但至少也會徹底對他斷了念想,這樣後患也就被徹底抹去了。”

“而不是這樣不告而別,讓龍狐雖然會難過一段時間,但至少會存著一點念想,不至於太過絕望——代價就是龍狐不會放棄去尋找他,未來也可能會產生變數。”

“阿鏡你是說反了吧?”素鳴劍吃驚說道,“如果他真的愛龍狐,不應該直接假死斷去她的念想比較合理?這樣吊著不是更過分嘛!”

“你不懂。”昆侖鏡搖頭說道,“所謂‘明知道這樣做更合理,但只要想到對方流淚的樣子,終歸還是下不去手’,這種無法維持理性的感情才是真愛!”

“你這麽說……”素鳴劍想了一下,似乎也沒法反駁。

似劍主大人這種老奸巨猾的,真要抽身離開的話,絕對是斷去對方的全部念想,不給任何希望的——不然萬一龍狐發瘋,搜遍東皇界不見隴影,跑到修真界尋夫來怎麽辦?

只能說是“真情畢露,醜態盡顯”嘍!

它在心裏暗笑幾聲,嘴上說道:

“確實,劍主大人肯定是動了真情,實在忍不下心去繼續傷害龍狐,索性便只能一走了之,眼不見心不煩,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唄。”

“唉。”昆侖鏡也自責說道,“都是我的錯。”

“若不是我叫他去尋補天石碎片,也不至於牽扯出這段情緣的。”

未必吧?素鳴劍心中暗想。

當初那龍狐的母親,只是囑托讓龍隴將龍狐帶去北溟梵洋,解決她身上的血脈沖突問題,可沒說要讓他和龍狐談戀愛啊!

至於日久生情這種事情,龍狐她不知你的身份,小女兒天真懵懂也就罷了;龍隴你作為間諜,怎麽可以和對方動真心呢?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它雖然心中不以為然,嘴上卻附和昆侖鏡道,“不過話說回來,至少這樣的劍主大人,也不至於讓我們對他徹底寒心吧?要真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無情無義、不擇手段之輩,還不配我認他做劍主呢!”

“嗯。”昆侖鏡還在嘆息,但經過素鳴劍這麽拐彎抹角地安慰,心情總算是好了許多。

但秋長天就沒有這個福利,因此只是呆呆地看著遠處,活像個沒了林黛玉的賈寶玉般。

忽然,徐應憐從遠處踏劍而來,看著秋長天在那裏發呆,不由得心生好奇,降落下來,開玩笑道:

“師兄怎麽還能站著入定的?”

“沒事。”秋長天迅速回復意識,露出完美無暇的微笑來,“只是想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故而有些傷感而已。”

“師妹,為何這世間總有許多不得已的難全之事呢?”

徐應憐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道:

“天道五十,尚且缺一。人又何能強求完美?”

“便是以前的我,整天心心念念地想著超越師兄,如今也已經豁然開朗:若我時刻拿師兄作為標杆,一味強求要超過師兄,豈不就好像師兄身後的影子一樣了?”

“我就是我,不會做任何人的附庸。”徐應憐笑著說道,“超不過師兄又有何妨,難道徐應憐就不是徐應憐了嘛?”

“這樣簡單的道理,連師妹我都能想清楚,師兄又為何會因此迷惘呢?無法強求的事情,看開了,放下了,其實也就那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