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約定(第2/3頁)
羽徽若腳底一轉,腰身輕旋,堵在他的面前,揚起的裙擺在夕陽裏開出明黃色的花。
鹿鳴珂視而不見,換了個方向,羽徽若故技重施,不偏不倚,就只擋著他的路。
如此三五個來回,鹿鳴珂終於擡起雙眼,幽幽將她望著,語氣裏壓抑著不耐煩:“羽徽若。”
“要叫師姐。”羽徽若嚴肅地糾正。
鹿鳴珂面無表情。
“行啦,懶得跟你計較。”羽徽若擺擺手,“跟我走。”
“愣著幹什麽,聽不見我的話嗎?”羽徽若見鹿鳴珂站著不動,手一伸,拽住他的袖擺,扯著他走。
鹿鳴珂沾了水珠的指尖蜷了下,沒有躲開,腳步遲疑著,怔怔跟上羽徽若。
羽徽若以為他顧忌著姜潮生會來找麻煩,安撫道:“姜潮生被師尊叫過去了,沒空搭理你,聽大師兄的意思是為著劍冢試煉一事,你怎麽說都是明華劍尊的弟子,他不敢真的對你怎麽樣。對了,挑了一天的水,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晚風徐徐,夕光撲面,那黃衫少女拉著他的袖擺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發梢掠過他的鼻端,帶著股淡淡的幽香。
鹿鳴珂擡眼望去,只覺她渾身鍍著一團柔光,怎麽都看不清。
“怎麽樣,沒騙你吧,都是難得的好東西。”羽徽若寶貝似的揭開綢布,露出籃子裏的雞。
給阿七買的食材用的是姜潮生的錢,文如春不敢怠慢,也不必心疼,都是精挑細選的,尋常人都吃不上這麽好的走地雞。
羽徽若擱下籃子,愁眉苦臉地伸出一雙手:“可惜,上天給我一張品嘗美食的嘴,卻沒給我一雙能做出美食的巧手。”
她在湖邊生了火,原是想做烤雞的,她一介帝姬之尊,要什麽都有人雙手奉上,生平第一回 自給自足,雞沒烤出來,差點燒了自己的手。
那雙蔥白如玉的手,都是被火燙出來的痕跡,地上躺著一團的烏黑,便是她的傑作了。
“哎,你別以為,我是假借請客之名來沾你的光,我是真的打算請你吃飯的,你要不介意的話,就笑納了唄。”羽徽若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心虛地撿起那只烤成焦炭的雞,遞給鹿鳴珂。
鹿鳴珂嘴角抽搐了下,推開羽徽若的手,拎起地上的籃子,草草看了眼。
雞已被開膛破肚,清洗幹凈,荒郊野外的,沒有油鹽醬醋,他目光一轉,落在湖中招搖的碧色荷葉上。
鹿鳴珂摘了兩片荷葉,將雞包起來。
羽徽若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手裏舉著一支青荷,臉頰映著夕日,比晚霞還要明艷幾分。
見他蹲下去,手裏撈了些泥,往包著荷葉的雞上面塗抹,她忙阻止道:“你幹什麽,這樣會弄臟的。”
“生火。”鹿鳴珂不作解釋,只吩咐了一句。
羽徽若不喜歡他對自己發號施令的樣子,挑起眉梢。
“想吃,就照做。”
羽徽若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他的,這小奴隸一向會吃,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跑的,每一個到了他手裏,都成了不可比擬的美味。
柴火是早就準備好的,羽徽若不費吹灰之力生了一堆篝火,鹿鳴珂將泥漿包裹住的雞埋進火裏,等著它燜熟。
羽徽若雙手托著臉,蹲在火堆前盯著,虛心請教:“這是什麽吃法?”
“叫花雞,我以前獵到山雞,沒有輔料,就這樣吃。”
“你在羽族,還敢吃鳥。”羽徽若抓到他的把柄,但語氣裏並非真的怪責,而是調侃。
羽人先祖有鳥的血脈,那些鳥已經開過靈智,修出了人形,接近成仙,或已經成仙,他們並非俗世意義上的鳥,再加上先祖還有一半人族的血統,人食萬物,是為生存,羽族就沒有明令禁止食鳥。
那叫花雞在火中燜了一個時辰後,被鹿鳴珂挖了出來,鹿鳴珂打開泥殼,荷葉混著肉香撲鼻而來,直饞得羽徽若吞口水。
鹿鳴珂將雞遞給她,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燙到舌尖,驚呼一聲,張開嘴,吐出一截粉色的舌頭哈氣。
“好吃,好吃,入口酥爛肥嫩。”羽徽若不忘誇一句,又搖頭感嘆,“可惜無酒。”
帝姬所飲的酒,都是拿果子釀出來的,只知其味,不知釀法。
沒有幾個能釀出來。
羽徽若有些想念羽族的酒了。
剩下的幾只雞被如法炮制,鹿鳴珂吃了一只,剩下的讓羽徽若帶回去了。
滿天星河璀璨,擁著一輪皎潔的明月,倒映在水裏,與湖光山色交融。
羽徽若蹲在岸邊洗手,望著湖中清荷,指尖攪碎滿湖月光,說:“等蓮子熟了,你我撐一條船過來,徹夜摘蓮子,困了,便枕月色而眠,多麽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