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放逐(第2/3頁)
它拽下了鹿鳴珂的面具,發出誇張的驚呼聲,緊接著四周響起爆笑的聲音:“嘻嘻,好醜。”
“走開,都走開,不看看你們自己長得什麽模樣,還有臉嘲笑別人。小哥哥,你莫搭理這些沒人要的東西,我喜歡你,你來服侍我,好不好?”
“臭八婆,你又發春了是不是!他是我先看到的,歸我。”一大串吸溜口水的聲音。
“什麽你先看到的,明明是大家一起看到的,要吃,也是大夥分著吃。”
“分著吃就分著吃,好不容易有口新鮮的吃食,大家都注意一下吃相,別在生人面前丟了臉。”
“就你整日面子,面子,你這個無面妖臉都沒有,哪來的面子。我等不及了,你們不吃,我先吃!”
“操!哪裏來的怪鳥!”
“這怪鳥抓老子的臉,滾開,滾開,啊!”
“嗚哇,這鳥好兇!”
大鳥撲翅的聲音,夾雜著亂七八糟的鬼哭狼嚎,好一陣兵荒馬亂,四周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不知都是些什麽妖鬼邪靈,跑了個幹凈。
鹿鳴珂耳邊終於清凈不少,倏然,他的耳尖動了動。有什麽在靠近他,那東西曖昧地纏上他的身體,從觸感來判斷,是頭發。
“小哥哥,跟我走吧,我會好好待你的。”這個聲音他聽過,就是剛才吵著要讓他服侍它的女聲。
“你是誰?”鹿鳴珂指尖微動,感覺到流失的力氣漸漸回到身體。
“我?我不記得我的名字了,他們都管我叫長發鬼。”長發鬼貼在鹿鳴珂的身上,烏黑如緞的發絲足有兩米長,俏皮地纏住他的手指,“要不小哥哥給我起個名字。”
鹿鳴珂猛地睜開眼,五指收攏,扯住長發鬼的頭發,甩了出去。
長發鬼只有一顆頭顱,鹿鳴珂這一摔,用足了力道,那顆腦袋撞在地上,疼得它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發出淒厲的哀嚎:“小哥哥,我錯了,不要殺我。”
“這是哪裏?”鹿鳴珂用力地扯著長發鬼的頭發。
長發鬼的額頭被地上的石子劃出一道血痕,血水流進眼眶,她閉著眼,只顧著大呼:“我的臉,我的臉花了……”
“這裏是荒墟,你回不去了,可憐見的,是誰將你丟下來了,那個人心裏一定很恨你。”石頭後面探出一顆小小的腦袋。那張臉稚嫩如幼童,聲音卻滄桑沙啞如飽經風雨的老者。
“荒墟?”鹿鳴珂當然知道荒墟是哪裏。荒墟,那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地方。
是羽徽若將他丟下來的嗎?
羽徽若,短短三個字,每一個字都是世間最鋒利的刀子,將他心尖上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剮得鮮血淋漓。
他像是哭,又像是笑,半弓著身體地,頹喪地坐在地上,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音,噗地吐出了口血。
那口血霧剛好噴在長發鬼的臉上。
長發鬼停止了嚎叫,面露驚恐。
鹿鳴珂闔了闔眼,雙瞳漆黑如深淵,隱約可見其間血霧浮動:“羽徽若,羽徽若……”
他咬牙切齒,將這三個字含在舌尖上,翻來覆去地念叨著,似要生啖其血肉。
長發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任由誰都聽得出來,他對這個叫羽徽若的恨之入骨。
“怎麽離開這裏?”鹿鳴珂問。
“想離開這裏,得去雷澤深淵找那條蛟龍,那惡蛟上古時期就在這裏了,離化龍只剩最後一步,被自己的心上人吸幹所有修為,丟棄在了這裏,只有它記得回去的路。不過,它脾氣不好,未必會告訴你。”先前與鹿鳴珂搭話的小妖說道。
鹿鳴珂探手,抓起身側的東皇劍。
他醒來的時候,東皇劍就在手中握著。是羽徽若有心也好,無意也罷,有這把劍,這荒墟裏的妖傀邪靈總要忌憚幾分。
他以劍拄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腹部本該盤踞著金丹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想起醒來聽到的那句“金丹碎了”,鹿鳴珂一顆心沉入了無底深淵。
羽徽若震碎了自己的金丹。
鹿鳴珂握住東皇劍時,生出的一絲羽徽若尚對自己留情的希冀,轟然粉碎了個徹底。
“你傷得這麽重,又失了修為,就算那只鳥願意保護你,你也很難對付那條蛟龍。”小妖指了指棲息在枯樹上一直目不轉睛盯著鹿鳴珂的黑色大鳥。
鹿鳴珂擡首,與大鳥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那鳥體型碩大,雙翅攏在身後,身上肌肉虬結,一雙黃金眼瞳映出鹿鳴珂狼狽的身姿。
鹿鳴珂舔了舔幹裂的唇角,吞著口水。失血過多,長久沒有水源供給,愈發叫他饑渴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