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完了。

在宋枝香的腦海裏,她的一世英名、連同小周總的半生清白,都隨著這句話哢嚓一聲碎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呃……小段,”但宋小姐腦筋轉得挺快的,“網上都說掛點男人的衣服安全……”

段蕭道:“你這算是為那個野男人開脫?”

“野……行,是有點野。”宋枝香說,“可我也沒家養過誰啊,你這語氣怎麽跟捉奸似的。”

段蕭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扭開頭,邊走邊道:“宋姐,你的身份很特殊,別說是認識個來路不正的男人了,就是有賣黃片的跟你發消息驗證,我們都會仔細地篩查追蹤。”

宋枝香一拍手心,恍然:“怪不得網警盯我這麽嚴,把我當線索三個月抓了二十八個黃片兒販子。”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臥室的門把手上,聽著這話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緊了後槽牙沒說什麽,而是攥得手背青筋凸起,用力打開了房門。

門開了。

段蕭立在門口,身影擋住了大半光線。宋枝香踮腳兒往裏望,看見周奉真穿著她弟的舊衣服,蹲在地上把花瓶碎片清理幹凈,那只手又白又修長,骨節分明,寬闊有力,上面是一段白皙骨感的手腕。

她弟弟沒有周奉真那麽高,這件衣服在他身上明顯小了點,顯得捉襟見肘。但越是發緊的衣服,越把他顯得跟個狐狸精似的。他在那兒側身蹲著撿花瓶碎片,脊背、腰身、還有臀部的線條,全都順暢而性感地連接起來,把宋枝香這個住了很多年的小臥室襯托得像某種不正規高級會所。

宋小姐隱晦地咽了下口水。看在翹臀的面子……不是,看在他這麽賢惠的面子上,打碎花瓶的事就不跟他計較了。

段蕭飄過去一眼,宋枝香已經立馬抽回視線,低頭盯著自己鞋尖,在前同事和老朋友面前不丟一丁點兒面子,他視線一移開,她就又擡眼看過去。

“你是誰。”段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來路不明出現在警戒區域,我有權力把你帶走調查。”

周奉真沒理他,而是把碎片包起來整理進一個厚塑料袋,在上面寫好“碎玻璃危險”的字樣,然後視線越過段蕭,看向宋枝香:“不好意思,碰碎了一個。我賠給你。”

“沒關系,不值錢。”她大度極了。

宋枝香還沒大度完,段蕭就挪了一步擋在她和周奉真面前,冷冷地看著他,掏出證件:“安全局,段蕭。”

周奉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著那片印著頭像和印章的身份證明,眼神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但很快平靜地說:“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會異能,也沒碰見過封印物,段隊長要以權謀私嗎?”

“謀私。”段蕭皮笑肉不笑地重復一遍,“長平區公墓的路除了有數的幾輛職工車輛和貨車,幾乎不會有行人過路。但昨晚,那條路發生了臨時的暴雨和大霧,兩個完全陌生的車牌在這條路上出了車禍,其中一個死了,死的那個是反叛組織的成員,另一個,是你。”

死了?周奉真靜靜地聆聽著。昨夜起碼有兩個異能者聯合襲擊他,他確定其中一個受了重傷,在逃離路上傷重身亡,倒也不是沒可能。

他停頓了一下,道:“不管他是什麽人,他超速了,追尾全責。”

在這個年代,雖然維護城市安定、清剿反叛組織的安全局已經暴露在大眾視野內,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所謂的異能者和封印物,還是在新聞和電視上看到得更多些。況且他也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特別是在宋枝香面前。

接受一個男人已經難度頗大,讓她接受一個能變成狐狸的男人……任務不知道有多艱巨。

“好。車禍,死了的那個全責。”段蕭盯著他道,“可你一個陌生男人,一夜之間住到獨居女性的家裏,你又是什麽好東西?”

周奉真:“其實……”

“其實這是見義勇為。”宋枝香打斷他的話,她怕小周總一開口就是被她撿回來奮戰一夜的故事,連忙把這件事定性,推開段蕭把周奉真拉過來,“我一向心腸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大馬路上,多可憐啊。”

周奉真看了一眼她護著自己的手臂,隨後段蕭也看過來,還冷冰冰地瞪了他一下。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就往回救。”段蕭把牙齒咬得咯吱響,緊緊皺著眉頭,“宋枝香,你知不知道你——”

礙於周奉真在場,段蕭說到這兒刹住車,把後面的話死死壓在舌根底下。

“你們聊。”周奉真大約意會到了,他低頭貼向宋枝香的耳畔,“我去洗碗。冰箱裏還有點水果,我切好給你們送過來。”

宋枝香的耳畔被他吹得熱乎乎的,她捏了一下耳廓邊緣:“癢死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