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了一夜的雨,宋枝香摟著談月,睡到日上三竿。

她是下午的班,不著急起來,醒了也只是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昨夜的記憶緩緩回籠,喝酒、打撲克、強吻……好了好了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就太罪惡了。

談月比她醒得早,正在刷牙洗漱,見到宋枝香過來,把嘴裏的漱口水吐掉:“我跟姐姐用同一個味道的牙膏,周哥哥見了不會生氣吧?”

宋枝香瞥了一眼,她家裏有不少備用的洗漱用具,還有挺多一次性的,談月來得次數不少,連放哪兒都知道。宋枝香無所謂地道:“不會,我跟他也用同一個。”

談月呆住,睜大雙眼轉頭看她,憋出來一句:“好淫亂,好不檢點!”

宋枝香啪嘰又拍了拍談月的小腦袋瓜。

她洗漱出來,被周奉真塞了一杯緩解酒後頭痛的蜂蜜檸檬水,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陣子,宋枝香窩在沙發上捧著檸檬水刷手機,看了一會兒貓貓狗狗的視頻。

她看了好半天才突然想起,擡頭問:“少東家,你這麽賢惠體貼地照顧我,盛天集團怎麽辦?”

周奉真背對著她回答:“祖奶奶說讓我以終身大事為重,先把我們的事情定下來。按規矩繼承人通常傳女不傳男,但姐姐對經商沒有興趣……要是我們能早些成婚,就不用讓長輩為我的事這麽操心了。”

他這麽一說,宋枝香倒是想起來周家確實有一位大明星,就是放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那位也是顛倒眾生的人間絕色,怪不得小周總長得這麽好看,他家這基因是不是過分優秀了,沒有天理,沒有王法啊!

“你這話說的……”宋枝香意識到其中的暗示,“你們家族好像更信任婚姻和諧、已經嫁人的男人?”

“能料理好家庭的……男人,才能料理好事業。”他差點說成公狐狸,及時按照人類的說法改口,講給她聽,“我家的祖訓是這麽說的。”

宋枝香捧著蜂蜜水,深深地嘆了口氣:“封建殘余的洗腦!性別歧視可要不得啊……”

小甜水兒沒喝到一半,門鈴響了,外面響起粗啞的男人嗓音:“快遞!”

宋枝香這兒雖然冷清,但快遞還是能送到的。她利索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把自己最近的網購清單在腦海裏篩查一遍——太多了,記不清是哪個該到了。

“等一下,”周奉真擦幹凈手,在這一秒鐘猛地心頭一跳,近乎用妖族的直覺,誕生出一種不太妙的危險預感,下意識叫住宋枝香,“我來拿吧。”

他打開門,從快遞員手裏接過一個四四方方的快遞盒。由於規定的保密措施,上面的收寄件信息大部分都變成了星號。

周奉真拿起旁邊的快遞刀,剛要割開膠帶,那股危險直覺瞬間炸起來,下一刻,從快遞盒、門外,兩個方向同時迸出尖銳的飛刀,撕破空間,呼啦一聲掠過耳畔——

實在太近了,即便周奉真早有防備,立即躲避,也不免被割斷了耳側的發絲,湧起一通火辣的、被燎過的痛感。飛刀擦著他的臉頰過去,炸碎了他身後墻上的掛畫,另一柄從門外射進來的,由於角度偏差,嘭得一聲撞入沙發一角,木屑飛濺。

是他!

周奉真立即反應過來,但另一個人比他的反應還要快。剛才還懶洋洋一臉沒睡醒的宋枝香,敏銳迅捷得像一頭進入捕獵狀態的獵豹,猛地沖了出去。

空蕩蕩的樓道中響起劇烈的、追逐的聲音,破舊的樓梯扶杆被撞得噼啪亂響。宋枝香風一樣追下樓,跟“持刀人”李素的距離不斷逼近,她摁著欄杆越身翻下去,兩人的距離已經接近到了能抓住的地步。

嗖的兩聲破空刺響,兩柄飛刀人體描邊兒似的從宋枝香的身邊掠過,壓根兒沾不到她的衣角。

但躲避飛刀還是拖延了她的速度。兩人一追一逃,從陳舊的居民樓的後門追出小區,“持刀人”連轉了兩個彎兒都沒能甩掉她,反而飛刀快要用完,黔驢技窮。

眼看要被追上,穿著快遞員制服的男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沖入一個狹窄的巷子,卻沒有跑,反而停步扭身,一把抓住宋枝香的胳膊,猛地摜到墻上,手裏露出一把閃亮的匕首高高舉起:“你這娘們兒他媽的是什麽人!也不看看有沒有命管老子的事兒!”

宋枝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抓住了他握著匕首揮下來的手腕,像一柄鐵鉗一樣死死地扣住,攥得紋絲不動。

她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從喉嚨裏陰惻惻地冒出一句:“姑奶奶是你在世的活祖宗!”

話音未落,一個兇狠的膝擊直接頂撞在男人的肚子上,趁著他吃痛連著踹過去一腳,“持刀人”整個身體在地上翻滾了幾周,一頭栽在巷子裏,吐了一大口血。

宋枝香把奪過來的匕首拋飛在半空,再隨意地接住,她扭了扭被撞到墻上的胳膊和脊背,單腿蹦過去,把甩飛出去的白色小兔子拖鞋重新穿上,一邊低著頭穿鞋一邊問:“誰派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