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月明暗害

“我,我沒有想嫁人。”煙楣感受著他那兩根鐵指,淚水順著眼眶往下掉:“我敗了身子,會與他解除婚約,只是現下還未曾找到好法子,我,我不能被他看到這樣,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

煙楣講會退婚的時候,季妄言身上那噴發著怒火的活火山驟然便死了,他周身的戾氣都散了兩分,氣勢猶在,眼神卻緩和下來了,他盯著煙楣那張哭的不能自抑的臉瞧了片刻,沒有再說那些話,而是道:“你是中毒了。”

煙楣淚眼朦朧的看著他。

季妄言火氣下去了,待她便溫和了些,他將她抱起來,讓她躺靠在他的身上,道:“西江候世子給你下的藥叫媚骨香藥,有一定的成癮性,最短兩個月內,你需要孤。”

原來如此。

煙楣更恨了西江候世子和煙桃兩分。

說話間,季妄言垂眸看她的臉,眉頭微挑,尾音向上揚著,問她:“你能感受得到,對吧?你一日都離不開孤。”

其實今日煙楣的身子不該這麽嚴重,只是季妄言記恨她有未婚夫卻從未與他交代過,便逼她喝了酒,逼她失態,逼她來求他——媚骨香藥,遇酒則烈,煙楣是被那一壇酒逼的起了藥性,才會如此。

他一邊說,一邊替煙楣解毒,煙楣在他懷中咬著自己的手指哭。

恰在此時,門外有人敲門,周行止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他道:“煙楣,你在裏面嗎?”

季妄言靠著門板而坐,驟然擡起下頜,一句“滾”已經到了唇邊,煙楣突然擡手捂住了他的唇。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季妄言,像是只滿身絨毛的小奶貓,那雙杏核眼純善柔軟,讓季妄言胸口處升騰的戾氣又漸漸壓下去了。

外面的周行止沒等到回應,離開了。

煙楣心知她冒犯了,怯怯的收回了手,但季妄言卻沒翻臉,只是貼著她的耳,道:“孤再給你一次機會,三天內解決他,否則,就別怪孤了。”

煙楣淚眼朦朧的點頭。

她隱約間也感受到了季妄言翻臉的原因——季妄言大概將她視作禁.臠,他喜不喜歡,都輪不到別人來碰。

他喜怒無常,但她毫無辦法,他高高在上,她卻只是枝頭繁花,任由采摘。

而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長樂的聲音:“煙楣,你在嗎?”

煙楣驚慌的看向季妄言。

季妄言垂眸看了一眼她的臉,向她挑了挑眉。

煙楣看著他那居高臨下、等待別人來取悅他的眼神,驟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突然聰明起來了,她咬著下唇,拿出以前周姨娘教她的姿態,嬌嬌媚媚的柔聲道:“太、太子,求求您先避一下吧。”

季妄言滿意的點頭,起身,將她的衣裙整理好,然後從二樓窗戶翻出去了。

煙楣匆忙起身開門,道:“讓郡主久等,煙楣方才睡過去了。”

“沒事。”長樂一揮手,道:“走吧。”

她們二人便回到了梨花園內。

今日兩人都夠疲累了,都想沐浴,煙楣本來打算去燒水的,但是她才剛準備燒水,白月明便提著兩桶熱水來了,他與長樂和煙楣道:“是太子讓我擡來的。”

說話間,白月明望了一眼煙楣。

煙楣心頭一突,轉而去看長樂,幸而長樂沒發覺。

他也不說給誰的,長樂自然以為是給她的,一張俏臉頓時燒的粉紅,白月明走了之後,長樂與煙楣道:“分你一桶。”

煙楣俯身謝過。

二人沐浴之後,便都早早歇息了,長樂是睡著了,但煙楣睡不著。

她的身子不想要了,但心很慌亂,她仿佛一頭撞在蛛網上的蚊蟲,無處可逃,隨時都能被吞掉。

她在夜色中起身,隨意裹上學子袍,在國子監中遊蕩。

國子監的晚間是沒有人的,她便借著月色照明,一路渾渾噩噩的走到了馬球場的馬廄附近。

她想和她的小馬白茉莉說兩句話——這整個京城裏,只有那匹馬,能聽她說兩句話了。

但當她走到馬廄旁邊的時候,卻聽見馬廄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馬兒嘶鳴聲,煙楣詫異的往馬廄裏望去。

借著清澈明亮的月光,她看見了白月明,白月明摁住了一頭很高的黑色大馬,將某種食物強迫的塞到那大馬的嘴裏,大馬扭著頭躲了兩下,噴著響鼻,吃掉了。

白月明松開馬,帶著鞭傷的臉洋溢著暢快的扭曲笑容,他一轉過身,正和措手不及的煙楣對上臉。

白月明臉上的笑容一僵,那疤痕與眼底裏的猙獰混在一起,夜色中頗為駭人。

煙楣在原地愣了三秒,轉身就跑。

她認得那匹馬,那是季妄言的馬,白月明深更半夜給季妄言的馬強行喂了東西!被她撞破了!

怎麽看都是陰謀的味道。

但她不過一個弱女子,又怎麽可能跑得過白月明呢?她不過跑了幾息,便覺得手腕一痛,她驚叫著一回頭,便看到白月明抓著她的手腕,雙目猩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