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尊之分身

相和鎮,有方醫館。

“大夫,大夫,有個姑娘渾身是血,你快出來看看。”

醫館中,青巖已經等了一會,正在熬藥。

此亦是神女的三千化身之一。

屋內的簾子掀開,一名身長玉立的俊美男子端著藥碗走出來,一襲湖藍色白領直裰,腰間紅綢宮絳簡單系著,頭戴墨色飄巾,一看便知是飽讀詩書之人。

這青巖大夫是近些時間從外鄉來的,醫術高明,卻極少坐堂診治。他立下規矩,除非將死之人,否則登門求診者一概不接。

但當地百姓都知曉他的本領,他經常是自己出現在那些需要救治的人家門口,簡直是個活神仙。

挽柳被留在了醫館之中,青巖將她所有法力修為散去,為她換了身幹凈的衣裳。

過了許久挽柳才醒,看見一旁正在書寫藥方的青巖,連忙問此處是什麽地方。

“此處乃是相和鎮,有方醫館。”

挽柳匆忙起來道謝,說:“多謝大夫相救之恩。”

“不必客氣。”

“大夫,我有要事在身,也無可報答之物。”挽柳將自己的耳環摘下,“只有此物稍微值點錢,還請不要嫌棄。”

青巖送她出門,說:“姑娘不似當地人,是要去何處尋親嗎?”

“我要去元黎山。”

“哦?元黎山?”青巖點點頭,說,“有所聽聞,是個修仙福地。不過此地相距八萬裏,姑娘便是快馬加鞭,也得三四年,若徒步而去,更不知多少年歲。”

挽柳笑了笑,掐訣想要召出飛劍,才發現自己修為盡失。

如那青衣邪魔所說,她回到凡塵當人,又怎還會有修為法力呢?

挽柳幾分羞愧不好意思,看了眼青巖,說:“大夫,可否……借我些盤纏?”

青巖又笑了笑,說:“我傳你一本《醫略》,再贈一封白銀,你若能學得治病救人,便是報答了。”

“我已受你救命之恩,怎能要你的醫書?”挽柳受寵若驚,不敢去接。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運氣到底是好是壞,遇到的邪魔允許她繼續活著,遇到的醫者傳她醫術行醫。

青巖不語,只靜看著她。

挽柳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宛如三月開春時的湖面風,溫柔而不溫暖。

幾許慈悲意,多少憐憫心。

挽柳猶豫片刻低頭將醫書接過,說:“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簡單置辦了些幹糧行囊,挽柳往元黎山的方向走去。

八萬裏外,元黎山上。

一襲白衣的女子拾階而上,手中隨意把玩著一把中品仙劍,輕笑自言自語道:“她行來少需五年,明知來不及阻攔,還是堅持。”

“師父是說挽柳姑娘?”

“正是。”

正如晴煙是她分身,青巖亦是她的分身。

萬千分身皆一心,一知而萬知,便是神女的全知。

回山途中,偶爾遇到幾名同門,同樣都是一襲白衣樸素,一時間都有點分不清和天界的神仙有什麽不同。

晴煙以挽柳的形象與同門弟子們打招呼,原本對方都不準備行禮,因此回禮也有些勉強,眼中盡是不屑。

“萱薇何在?”她向人詢問。

“大師姐,你是氣糊塗了嗎。小師妹參加仙劍大會還沒回來呢。”雖是回答,眼神卻鄙夷輕蔑,嘴上稱大師姐,心裏卻無尊敬。

晴煙了然,看來這仙劍大會頗為隆重,不是三兩日就能結束的,便在門派等候,再打聽些萱薇的事跡消息。

又走些路,到了挽柳所屬的罡劍堂。

大師姐的房間在罡劍堂的舍院的最外面,相當於擔起守衛堂部的職責,將眾同門弟子保護在後。

屋內擺設簡單,正門進來便是用作屏風的書架,架子上諸多書籍,是個好學鉆研之人。

“師父,方才上山的時候我瞧見了個眼熟的。”長夜叮當作響,心思已經飄遠,見到的正是先前對挽柳行不軌之一,“若不是挽柳召我來,也無緣跟隨師父修行,我無殺生之意,就是想給那人一些教訓。”

晴煙應下,長夜本就與挽柳有承諾,自該踐行。

“好,你去吧。”晴煙隨手一指,借他少許法力,免得被人逮住給當場除殺了,同時也為督他行蹤,莫傷人性命。

一團黑氣隱去身形,悄然飄出了罡劍堂,替挽柳尋仇去了。

屋內光線昏暗,晴煙將窗戶打開,陽光傾入落在書桌上。桌上還有尚未收起來的字帖,晴煙側首而視,將字帖拿起來看了看,上面寫的是一段經文。

「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既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①

最後幾個字越寫越潦草,筆劃錯雜,可見心境已亂。

紙張上淚痕明顯,染壞了幾字,不知寫這段話時,永失真道者說的是她自己,還是那些不堪的同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