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獅峰, 二十七歲,大貴族之後,曾有三任未婚妻。」

……

「獅洛, 二十三歲,志不在此。」

……

「獅樂, 二十五歲,暗中已與鹿族合作。」

……

「獅明——」

……

林言煩躁的從第一排一直走到最後一排,他步伐緩慢從容, 月光下, 絲綢質地的袍尾如流水潺動, 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盡管挑選的速度很慢, 但落在祭司們眼中, 那便是不驕不躁, 謹慎冷靜。

完全不像小地方出來,輕易會被喜悅沖昏頭腦的祭司。

騎士們的站位很有講究, 前三排皆是大貴族之後,最後兩排則是普通騎士。一無勢力,二無人脈。

走到最後一排, 林言百無聊賴地神情微頓,他隱晦的、緩慢的挑起唇, 在心裏問:“怎麽不說了?”

目光落到身前的騎士,這騎士昂首挺胸,精神奕奕。

“我叫獅明,”對方爽朗笑道:“言祭司, 我出身於小城鎮, 是個平民。您如果選擇我的話, 我可能無法在事情上給您幫助。”

“你有什麽特長?”林言饒有興趣地問。

獅明想了想:“我很會打獵, 也很會照顧原始種。聽聞您的獸仆是獅子,我可以給它洗澡、梳毛、烹飪食物。”

林言一頓,笑了下。

「你應該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神明冷不丁道。

林言當然明白。

這位平民騎士,就是沖他來的。

能將他的事打聽的這麽清楚,還知道他的‘獸仆‘是獅子,說出的每一個特長都正中準心。如果說他沒有研究過林言,那不可能。

“他很不錯。”林言在心底不吝嗇的贊美。

討好卻不諂媚,聰明又審時度勢。

和聰明人打交道,總比和一個背後勢力錯綜復雜的貴族騎士打交道來的好。

「林言,」神明聲音淡漠,沒什麽情緒:「你已經有一頭獅子了。」

林言恍若無聞,微微挑唇,對面前的騎士說:“獅明是嗎?就你了。”

獅明聞聲單膝下跪,一只手橫在胸前,肅然道:“願為您獻上忠誠,言祭司。”

……

花園內的一幕已經結束。

山巒之巔的神殿,絲絲裂縫滲透華美莊嚴的神殿大廳,永生永世端坐於神位上的神明垂下眼簾,俯視世間。

祂金色的瞳孔不再映出山川湖海,明暗的幽光寂滅,沉的駭人。

耳邊清晰的響起一聲詢問:“言祭司,你要看看我的原型嗎?”

“原型?”

“是的,我是一頭白獅。”

神明面無表情地聽到一聲‘不用了‘。

祂眸色微緩。

聽青年又問:“是全白嗎?”

林言滿心愉悅的回了住所。

推開門,他沒看見自家大獅子。對於這點,他已經習慣了,大獅子脾氣古怪,一個月有三十天都在暴躁狀態,拉開屋內的水晶燈,林言四下看了看,正要去窗簾後面找,身後忽地刮起一陣寒風。

大獅子眼神陰戾地從角落裏躍出,龐大的陰影自它周身壓下,它尾巴徐徐甩動,圍著林言繞了兩圈,豎瞳幽冷的盯著他,嗅他手腕的氣味。

“吼——”它嗓中溢出含混低沉的吼聲。

林言揉它的腦袋:“聽話,不許鬧。”

手腕被細細的舔了,像是要用氣味掩蓋氣味。

林言容著它的舔,直到這臭獅子不耐煩的一甩尾巴,懶懶的耷拉著眼皮,重新窩到角落,他才松口氣,忙不叠去洗了澡。

這一晚事情繁多,明早祭司和騎士還要一同去見小祭司和神子——整個中央神殿所有事端的源頭。

小祭司叫羊安。

和幾年前‘四族之城‘那位小祭司一模一樣的姓名、身世。

想到幾年前洗。劫了小祭司,帶小獅子遠走高飛的自己,林言就是一陣頭疼。

真夠巧的。

大獅子還在鬧別扭,窩在墻角不看他。

林言默默給它留出睡覺的地方,思索著明天會面的對策,閉上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

夜深了。

床上人的呼吸漸漸變得勻稱綿長。

窩在角落的雄獅精神一振,豎瞳陰惻惻的,充滿野獸的光,它步伐輕盈無聲,厚重的爪子踩在腳墊上,躍上床,居高臨下的盯著睡夢中的青年。

幾秒後,青年松散的睡袍被咬開。

大獅子背後的詛咒瞬間滾燙灼燒,它露出獠牙,死死盯著對面。

浮空出現的‘人影‘同樣漠然的回望它。

「不許。」祂道。

神明黑袍及地,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手腕,蒼白修長,微一擡指,大獅子便像置身於烈焰焚燒中,恐怖的熱度淹沒了它,灼痛隨著詛咒條紋蔓延。

這档口,它顫栗的身體硬生生挺住了。

在神明冷凝的注視下,埋頭,心滿意足的舔了林言一口。

……

深夜室內外溫差很大,放在窗戶邊的一碟櫻桃沾了露水,表皮嫣紅飽滿,汁水豐沛,仿佛輕輕一咬,便能碾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