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嗶嗶嗶嗶

羲和君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離譜的事情。

早在玉光皓被制住的第一時間, 他就收到了消息,然而他並不當回事。

因為在更早些的時候,淵如道君就特意發了玉簡給他, 言明了一切。

那時的羲和君看著淵如道君的虛影,將事情記在心中的同時,也故意揶揄:“難得見你這樣急迫,看來易耀那個首徒, 最近是很不像話了。”

淵如道君維持著“高冷師尊”的人設, 此刻聽到掌門揶揄, 也依舊神色不變。

他淡淡道:“掌門見笑了。此事非我急迫,只是座下徒弟年少心急, 做事難免有些粗糙,我怕他情急之下鬧出什麽笑話,索性替他來走一趟。”

這話看似在說自己徒弟“急躁”, 實則處處維護, 不容旁人說他徒弟半點不是。

掌門羲和君不禁更加好奇。

淵如道君平日裏自恃身份,並不怎麽關注地下弟子的打鬧, 除了偶爾針對易耀真人的時候言辭會變得犀利, 旁的時候幾乎不曾插手宗門事務。

如今這樣, 更是頭一遭。

而能讓淵如道君這樣維護,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親自摻和進去的弟子……

只能是他那幾個內門徒弟了。

羲和君猜測道:“是慕頤和那小子?還是秦蘿那丫頭?”

這兩位跟著淵如道君的時日都很長,平日裏話也多的很,看著像是喜歡折騰的。

當然,還有一位也很……

這是羲和君根本無法將“告狀”二字與那位弟子聯系在一處。

淵如道君擡起眼, 直接打斷了掌門故弄玄虛的試探。

“是杜雙瀟。”

說起這事,就連淵如道君都覺得新奇。

畢竟作為他的首徒多年, 杜雙瀟從來恪守職責,穩重端正,在羽戈峰一眾熱愛放飛自我的戲精中顯得分外不同。

就連淵如道君這個做師父的都有出格的時候。

唯有杜雙瀟,常年老成持重,甚至在不少羽戈峰弟子心中,是個比峰主淵如道君還要靠譜的存在。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弟子,居然在一切真假難辨,尚未有證據之時,就焦急萬分地去找了師父,並懇請師父立即告知掌門,做好最完全的準備。

淵如道君搖搖頭,也有些奇道:“不知雙瀟是怎麽了?難道真是因為他那個妹妹也在靈光殿?”

不至於吧。

這兩兄妹年紀差的大不說,算起來相處也不過短短時光,哪裏就能引來這麽大的心境波動?

然而淵如道君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別的理由。

雖然杜雙瀟未說,但是淵如道君看得分明,自己這弟子來洞府時,心神不寧,神色更是難得的嚴肅,甚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狠厲。

好似只要他這個師父不同意,他就要帶著家夥沖到靈光殿去似的。

就算杜雙瀟因玉光皓的事情心有愧疚,也不至於如此吧?

羲和君一看便知淵如道君心中所想,他頓時笑了。

“淵如啊,你久在峰中,所見盡是那些風花雪月,恩恩愛愛,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淵如道君皺眉反駁:“掌門所言差矣!吾亦曾前去無上劍宗取材——”

掌門羲和君噗嗤一笑,忍俊不禁:“這不就是我說的‘風花雪月,恩恩愛愛’麽?”

淵如道君:“……”

他不禁陷入沉默。

這句話大有深意,饒是淵如道君,也一時間不知道掌門是在嘲諷誰?

“淵如,我說的出去走走,是指別的地方。”

羲和君嘆了口氣,神情縹緲:“你須知,天地之大,並不止於你我二人眼中方寸。而這世間除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愛恨情仇之外,還有更寬廣的天地。”

隨著掌門的話語,室內風雲驟變。

原先的桌椅墻壁瞬間消失,化作日月星辰,腳下懸浮,皆踏雲鶴,宛如漫步星河之間,倏忽間一股花香彌漫,眼前場景再次變換。

日光投射一縷,破開森森霧氣,而後黑夜燃盡,星辰湮滅化作青瓦白墻,鳥語花香,燕子飛來,更有凡塵中孩童稚嫩清脆的童聲嬉鬧……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一瞬。

淵如道君眼神恍惚。

半晌後,他才回過神,低聲道:“掌門所言,極是。”

時光如白駒過隙,日月春秋代序。

人間不過如此,人間不僅如此。

淵如道君想,他明白了。

……

……

但羲和君覺得,自己不可能明白了。

他不過晚來片刻,想著索性讓底下的弟子發泄一下,事情怎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早在羲和君了解過前因後果後,他心中便有考量。

玉光皓所作所為實在太過,讓人無法忍受,更是因自大狂妄中了那位名為“息夜”之人的奸計,受些懲罰也是理所應當。

更何況室內還有沈雪燭在,不是羲和君吹噓,只是放眼這偌大的修仙界,能比沈雪燭這個前九幽真君還靠譜的人,委實不多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