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瓜熟蒂落在今朝(第2/3頁)

珍卿生產後難免疼痛虛弱,三魂六魄走失了三四件似的,現在說話有氣無力不說,竟然視線也有點模糊。她竟然一直沒注意到孩子在旁邊。

珍卿還不太敢大動彈,三哥小心翼翼地抱起嬰兒,把繈褓湊近珍卿眼前叫她看。珍卿一看不由蹙起眉毛,小嬰兒被羊水泡久了,才生出來皮膚發皺正常,但這皮膚的顏色怎麽是黑紅的?!

珍卿費解地囁嚅半天才問:“如何這麽黑紅的呢,會不會孩子抱錯了?”三哥哭笑不得地否定道:“我們看見他從產室抱出來,又沒有進過保溫箱子,放心,不會錯的。”這黑紅的小嬰兒握著拳,猶自睡得酣沉,不曉得她親媽嫌他長得醜了。

珍卿還是郁悶地想到親爹,不高興地嘟囔道:“不會是像那個人了吧。”三哥愣了會才反應過來,也瞅瞅黑紅黑紅的兒子,詫異又猶疑地說:“不會吧,滕將軍那位獨子並不黑,滕將軍是沙場宿將,黑是風吹雨淋曬黑的,未必是他天生就黑,你不就挺白的嗎?我早先也問過二姐,她說有的嬰兒只是紅,有的嬰兒黑紅,過一陣子自己就好了。”

他們夫妻不及說更多的話,謝董事長帶著胖媽來了,珍卿艱難地上了一趟廁所,吃了些蔬菜粥和小餛飩,感覺產後胃口還可以。珍卿自己吃飯沒什麽問題,沒多久孩子醒了努著嘴也要吃,吳二姐讓珍卿抱著孩子吸奶,孩子怎麽吸也吸不出來,把這小家夥急得嗷嗚直叫,謝董事長忙拿了備用的奶粉喂他。

之後吳二姐就叫其他人先出去。此時的西式醫院已經有吸奶器,但珍卿沒感覺□□多脹痛,吳二姐和護士幫忙一檢查,發現珍卿根本就沒有奶水,醫生也不能幫她無中生有。

外面其他人聞她沒奶很是憂心,除了擔心孩子沒有口糧,也擔心是她身體有什麽隱患。但吳二姐說珍卿身體很好,若不好生頭胎也不會這麽順利,孩子也不可能這麽健康。珍卿沒奶水有可能是精神上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遺傳上的緣故。

吳二姐這樣一說,杜教授就想起珍卿她媽媽,說生四個孩子回回沒有奶水,他還以為是營養不足之故呢。如此大家就都松了一口氣,除了思考替代品喂養的問題,也該開始考慮給孩子起名字了。

其實珍卿醒來之前,大家對名字已經商量過兩輪了。

珍卿和三哥在孩子未出生時,就曉得會有人爭著給他取名,他們商量只要名字意頭不錯,喚起來也朗朗上口,命名權就讓給長輩圖他們高興也不妨。謝董事長對三哥跟珍卿的孩子,也著實是翹首企足,切盼久矣,但也沒想跟杜太爺父子倆爭命名權。那其他人就更不會跟他們爭了。

可就這父子兩人意見卻有齟齬,不能就新生兒的名字達成一致。

杜教授說現在是大危之世,孩子要像古之君子自強不息,取名“君健、行健”都可以。也借《易經》中“蒙以養正,聖功也”“大人虎變,其文炳也”“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等,取出了“蒙正、文炳、惕若”等雅正名字。但杜教授自己最鐘情“君健、行健”,認為這二名喚起來清晰爽利,內中意思也令人盎然振奮。其他人也都覺得很不錯。

可是杜太爺這位鄉土文盲紳士,卻覺得杜教授取的名字沒一個有福氣,其實他就是要爭重孫的命名權。想當年,杜太爺老婆生兒育女他沒能趕回家,兒子的命名權交給族裏的老先生,女兒是亡妻景氏取的名字,珍卿的名字是她父母給取的。想他兒女孫輩都沒有撈到命名權,這一回生重孫子他可算是逮著了。

杜太爺暗自思忖掂量了大半年,以他資深文盲土財主的大腦殼,想出他以為至為妥帖的名字——“保堂,傅堂”。杜太爺說他叫算命先生給算過,又請教過其他博學長者,自己也琢磨過很長的時間,說珍卿的這個孩子五行缺水,用“保、傅”二字都非常利他,而“堂”字是他們族中的輩派,這個是一定不能丟的。杜太爺還給孩子取了小名叫“慶喜”,新生兒才生出來沒有一天,他對著孩子總愛叫“小喜兒”。

聽了杜太爺父子的取名軼事,心累身累的珍卿沒有做聲,看看身邊黑紅閃爍的嬰兒“杜保堂”或“杜傅堂”,瞬間感覺自己生了一個鄉下土財主,還是一個中年的鄉下土財主。那小名“小喜兒”也夠叫人琢磨的,去掉“小”字就能唱一出白毛女了。

杜太爺跟杜教授爺倆賽著不著調,別人來調解名字之爭都不合適,還就得珍卿本人來幫忙調解。珍卿仗著自己是產婦肚子還疼,就拍板定下“杜保堂”作學前的名字,“杜行健”是上學以後的大名。

杜教授覺得珍卿折中得很好,杜太爺猶是嘀嘀咕咕不滿意,覺得自己煞費苦心想的好名,被謝公館識文斷字的人們小視了。可他見珍卿小臉蒼白可憐的,這一小養大的孫女才給他添了重孫,杜太爺怎麽想都舍不得罵。但他轉出病房把杜教授堵在墻角,東拉西扯地胡亂罵了一通,把杜教授罵得狗血噴頭,摸門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