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二更君

◎如魚得水,親密無間◎

斧頭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薛放這才突然意識到, 那夢不過是無稽之物,光怪陸離什麽沒有,要是把夢中所見當真, 那簡直是瘋了。

更何況斧頭說夢是反的,那他所認為的夢裏楊儀“相害”就是不實。

畢竟事實上, 從跟楊儀相識到現在, 她幫了多少忙出了多少力, 連斧頭那小鬼頭都感動了, 自己居然還因為區區的一個夢而厭惡冷待她。

其實, 倘若薛放知道楊儀是個女子,他尚且不至於如此反常。

他自己就是個相貌出眾之人,又是年紀很小便出來飄蕩歷練, 南南北北,風俗不同人品各異,就算是軍中, 也有些覬覦他容貌的無恥之徒。

薛放尤其厭惡那些下作行徑, 曾經有些不知他身份或者不長眼來撩他的, 往往給他打個半死。

故而離開酈陽後,為免得麻煩, 索性便弄了一副大胡子。

突然夢見自己也仿佛在做那種事, 那簡直比吃了蒼蠅還叫他不舒服。

可楊儀顯然不是那種人,自己偏偏因為一個子虛烏有的夢針對她, 這簡直有點……蠻橫無理欺負人了。

尤其是在楊儀跟著自己歷經艱難, 他卻給人臉色看, 這更像是“卸磨殺驢”般無情無義。

邁步進門, 薛放看見楊儀伏在桌上。

他剛要張口, 又不知如何開口, 她偏偏沒察覺他進來。

薛放便輕手輕腳走到她身後,在她右邊肩頭輕輕一敲,人卻站到了左邊。

楊儀察覺,慢慢地擡起頭來,卻並沒有轉頭找人:“沒什麽,我只是稍微歇會兒而已。”

原來她以為是屠竹去而復返了。

薛放站在她身後,面色略有點尷尬,倒不知自己該怎麽出場了。

楊儀籲了口氣,把系好的包袱抱起來,她雖然去意已決,但心裏亂的很。

當初在酈陽跟薛放他們分別,她雖然也有些不舍,但還是義無反顧。

哪裏像是現在這樣,人家明明棄嫌自己了,她居然還像是腳腕上栓了繩索一樣邁不動步子,難不成還得等逐客令。

楊儀轉身。

“你去哪兒……”突兀的響聲從身後傳來。

楊儀毫無防備,嚇得猛地一哆嗦,手中的包袱墜落在地上。

薛放有點窘,望著地上的包袱,俯身給她撿起來。

撣了撣灰,他明知故問:“好好地收拾這個幹什麽?”

楊儀慢慢地轉頭看向他:“旅帥?”她疑惑地皺了眉:“您……怎麽在這兒?”

薛放一笑:“先前你不是說要告訴我狄將軍的病情麽?我還不知道呢。”

楊儀莫名:“旅帥說過,叫我告知隋……就行了。”

她本來想喚隋隊正,又想隋子雲要升官了,該叫他隋旅帥,但是薛放應該還不知道,故而也不該那叫。

至於兩人協商的“子雲哥哥”,似乎也不能在這時候冒出來。

還好這麽說也不妨礙薛放聽懂:“你去都去了,幹嗎不說完?弄得我牽腸掛肚,少不得親自過來找你問問。”他仿佛要擺出一副什麽事兒也沒發生的樣子。

楊儀迷惑地望著他:“旅帥,你……”

她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病了,才這麽反復。

薛放卻晃了晃她的包袱:“裏頭是些什麽?輕飄飄的,你隨身就這點兒東西?”

楊儀皺眉:“是,讓您見笑了。”

她伸手要去拿,薛放卻將包袱藏到身後。

楊儀道:“旅帥在做什麽?”

“好好地你拿包袱幹嗎?”

“我自然是要走。”

“你答應過我去酈陽,難道要出爾反爾。”

“你……”楊儀沒再勉強去拿那包袱,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她的臉還是那麽沒血色的蒼白,兩只眼睛很黑很亮,瞪著他的時候竟透出一股決絕。

“我雖然命賤,卻也不是、咳……可以被招之則來,揮之則……咳咳……”她還沒說完,便給心頭頂起來的一股氣弄的咳嗽不停,沙啞著聲音,斷斷續續。

“知道了,”薛放趕忙輕輕地給她捶背:“沒有人這麽想也沒有人這麽說。你消消氣,之前是我不好行嗎?”

楊儀咳嗽的淚都冒了出來,顧不得看他,聽了這話,更是氣惱。

又察覺他的手在背上摸來摸去,便忍著咳一甩手臂:“你別碰我!”

薛放被她一下打在手上,才醒悟夢中好像也有過類似方才動作。

他望著自己的手發呆。

楊儀過於惱怒才動了手,一時沒忍住打了他,雖然她這點力道不至於傷到薛放,但他畢竟是年少氣盛的薛十七郎。

楊儀心頭一梗,怕是自己闖了禍。

眼角余光中,薛放往她身旁走近了一步,楊儀緊張的心都在收縮,心中腦中都是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不可一世。

他想幹什麽?掐死她?打她耳光?扔她出去?

薛放開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