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只加更君

◎抑郁之症,真兇現形◎

在遇到楊儀之前, 薛放連男女之情都毫無沾染,甚至在知道她是女子之後,那種曾經的“知交”之情還縈繞困頓, 得付逍等點撥才知自己原來是那樣的喜歡她。

從認清了心意,那些從沒考慮過的、仿佛極其遙遠的東西突然就跳出在他心裏, 比如聘禮, 成親, 賺錢, 升官, 比如……

看著那憨頭孩子跟著他父親,為求一塊糖軟磨硬泡,他竟也隱隱心動。

為了她, 突然就想到了一輩子那麽長遠。

而此時四目相對,薛放看見楊儀眼中一閃而過的一點驚慌。

她的反應,就好像不小心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 那麽猝不及防, 有一點突如其來的刺疼。

巡檢司內, 楊佑維從昨日便在此看護。

楊儀同他相見,聽他說了蘇有旺的情形, 便道:“哥哥先回家去吧, 免得嫂子惦記,我在此看一會兒。”

裏屋, 蘇有旺見她身著太醫服色, 卻是個女子, 驚訝的欠身而起:“您是最近受封了太醫院的楊家大小姐嗎?”

楊儀點頭, 望著他憔悴的臉色:“初次相見, 恕我冒昧, 但先生最近在吃什麽藥麽?”

蘇有旺望著她,雖然錯愕,還是趕緊一想:“若說是藥……因亡妻之事,我病了幾日,就又請了南鑼巷的王大夫給開了兩副調劑的藥,吃著也不像是有用的。”

他並不是失望的語氣,極其平淡。

楊儀聽見“又”,便問:“之前也請這位大夫給看過?”說話間,便給蘇有旺把脈又聽了一遍。

蘇有旺看著她的動作,望著她淡定平靜的神情,苦笑:“我的身體不太好,這王大夫又是相識的,所以一向煩勞他。”

楊儀撤了手,緩緩道:“先生是有些腎虛內熱,我先前在你家裏,看到藥渣,其中不乏知母,黃柏,想必向來都是以這兩藥為主?”

“是。王先生也是說我內熱……”

“此兩味雖然是清熱瀉火的,但先生體虛,禁受不住,吃了那些藥恐怕更添了脾肺寒虛的症狀,日常必定有痰嗽,且不思飲食,再加上……所以一直以來反而越發瘦弱,不能康復。”

楊儀看蘇有旺的臉色體形,有點兒縱/欲之色。

又加上在醬料鋪二樓他們夫妻臥房所見所感,知道他們小夫妻兩個只怕十分情濃,房事不禁,再加上那大夫用藥不當,蘇有旺的病才一直拖延,越發嚴重。

蘇有旺聽她說的明白,更加坐直了些:“楊侍醫,真不愧是名醫!”

楊儀擺擺手:“方才給你看過的是我家哥哥,他不曉得你的前症,我已經跟他商議,不能再用清熱涼血的藥,改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等幾味,或有改善,日後再換方子不遲。”

蘇有旺眼中含淚,呆看了楊儀半晌,卻又慘然一笑:“我自然多謝楊侍醫的美意,不過現在我娘子已經蒙冤故去,我身為人夫不能護衛,十分慚愧,索性一死隨她而去,到也成全了夫妻之情。”

楊儀說道:“聽說之前雲娘子百般逼迫先生,想要和離?”

蘇有旺點頭:“她自然是不原諒我,覺著我是無用的男人。”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紅著眼睛,開始落淚。

楊儀道:“先生錯了,雲娘子未必是不原諒你,只是她被人所侮,導致疾生於內,有些言語行為,無法自控。她執意想跟你和離,正是因為你們夫妻一場,仍舊情深。”

蘇有旺猛地擡頭:“什麽?”

楊儀道:“她是遭逢大變,氣郁於心,抑郁難解,若是能找到高明的大夫,投以藥石,再加上你之細心照料,未必不能痊愈。可惜……”錯失良機,無法挽回。

蘇有旺呆呆地望著楊儀,半晌,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楊儀道:“你也無須自責,畢竟你已經盡力,而最不可饒恕的是兇手,並不是你,想必你妻子也明白這個道理,不會想看你也隨之抑郁而終。”

在這裏問過之後,楊儀出門。

那邊薛放等不及叫人去從監牢裏調錢三娘跟王娘子,竟親自奔去牢房,分別詢問她兩人,案發之前家裏有沒有請過大夫。

王娘子仔細回想,搖頭說沒有。

錢三娘卻自然是看過的,她因求子心切,曾經幾次去瞧過一個大夫,給開了些藥,只是吃了許久也不見效用。

楊儀在廳內略等了片刻,見薛放返回來,她問道:“可得了?”

薛放道:“給錢三娘夫妻看診的大夫,在南鑼巷……”

楊儀心頭一震,脫口說道:“姓王?”

如今雖然方家娘子說並未請過大夫,但如今兩戶人家裏都請過同樣一個大夫,這王大夫自然是有嫌疑的。

薛放當即道:“姐姐在這兒留會兒,我立刻帶人前去查看,把那庸醫揪來。”

楊儀本想讓他派人去就行了……但知道這線索來之不易,到底他親自出馬穩妥,便不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