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三更君

◎你看中了小侯爺什麽?◎

寧振是龔老將軍的外孫, 為人正直,急公好義,年青有為。

巫知縣曾經很中意寧振, 加上寧家老夫人在兩年前去世,巫知縣自比寧振的長輩, 對他自是有格外照看之意。

加上縣衙跟巡檢司本就緊密, 故而寧振也時常往縣衙過來, 一來二去, 跟巫搗衣也十分熟悉。

雖說還沒有挑上明面, 但巫知縣心中其實已經看上了這個女婿,假如沒有倭寇的隱患在,此刻應該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俞星臣望見薛放擁著楊儀、楊儀仰頭看他那一幕, 心裏空白了那麽一瞬。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為何因為寧旅帥?難道他有嫌疑?”

“並非嫌疑。”巫知縣說到這裏,停了停。

正楊儀回過頭來,猛地看見他的嘴角一抽, 便忙掙脫薛放的雙臂上前:“巫大人先別說了。”

楊儀搭上巫知縣的脈, 細聽了聽, 對俞星臣道:“先打住吧。”

巫知縣的癇症,昨夜發的極其厲害, 若不是楊儀救的及時, 此刻應該已經是大厥、也就是腦卒的程度,只怕連開口說話也不能了。

方才他講述了跟牛仵作的密謀所為, 心情跌宕, 自然對他的病情有影響, 若還繼續, 恐怕會再度誘起病發。

俞星臣猶豫。

他很想把這案子弄清楚, 而且是越快越好。

楊儀沒有再說什麽, 只回身去桌邊,提筆蘸墨,寫了一副“小續命湯”的方子。

她叫了巫知縣的近身奴仆,吩咐道:“先煮其中麻黃,三沸之後去沫,再加其他十一味,用水、以及藥量照方行事。”

此刻巫知縣卻道:“讓楊侍醫操勞了,昨夜看顧了我一宿,實在過意不去。”他自己深深呼吸,道:“老夫……害死了牛秉忠,如今又有海州之難未解,只能把自己所知,盡數告訴幾位,若……俞巡檢,小侯爺,能夠解除海州的倭寇之急,那……就是海州這千萬百姓的再生父母。”

他說到“再生父母”的時候,不知為何眼神陡然暗沉,又像是從牙縫中擠出的一句話,不像只是簡單的一句應景客套。

俞星臣眉頭微皺,心想莫非這是因為他的癇症未愈,所以導致神情異樣、口齒不清?

楊儀見他執意如此,回頭看看薛放,見他一點頭。

於是楊儀不再規勸,只拔出了銀針,給巫知縣在手上幾處心經脈針灸順氣。

巫知縣擰眉想了片刻:“寧振辦事,本來極有章法,並不似尋常年青人般急躁,可是……近來我越來越覺著他的行事風格跟先前不太一樣。”

除了之前那件、幾乎打死那調戲婦人導致身亡的登徒子的事情外,還有兩件事,是給巫知縣壓忍下來了的。

一件是在巡檢司牢中,一個拐賣孩童的人販子,有天突然被發現暴斃於牢房之中。

死囚犯突然身亡……這是大忌,畢竟死囚是得等到正式處決,以儆效尤的。

可雖然如此,倒也不是什麽太新鮮的事,畢竟那人販子被拿住的時候已經被打的傷痕累累,而且人販子最是可惡,自是該死之人。

所以最初巫知縣只聽說過此事,沒有在意。

直到縣衙牢房之中,也有一個詐騙慣犯突然暴亡。

這次,卻有跡可循了,根據看守牢房的獄卒承認,在那囚犯身死之前,寧振曾經去詢問過。

至於那囚犯,雖說未曾判處死罪,但他經常騙的人傾家蕩產,為此家破人亡的也不少……可謂罪行累累。

巫知縣起初叫了寧振詢問。

寧振只說,是去審問那囚犯關於他所犯之罪的,他並沒有說自己動過手,只說那罪犯可能是過於恐懼,活活給嚇死了也未可知。

巫知縣雖然懷疑,但更是為了寧振好,恨不得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自己當然不會再追問。

然而寧振的說法顯然有些不太充足。

等到請了牛仵作來,巫知縣順便讓牛仵作把那詐騙犯的屍首檢看了一遍。

果真並無外傷,看著也沒有其他明顯致命傷痕,可畢竟牛仵作是個經驗豐富之人,竟從罪犯的耳中,發現了一枚貫入腦髓的鋼針。

除了寧振,還能是誰?

而在巫知縣說到這裏的時候,俞星臣,薛放,楊儀都不由變了臉色。

貫入耳中的鋼針?

那不是導致牛仵作身亡的兇器嗎?作案手法也是一樣!

難不成……殺死牛秉忠的人竟然是,寧振?

低低的說話聲從門外傳來,竟是巫搗衣聽說了薛放等都在裏間,她不便進入,就只在外頭低問丫鬟情形。

俞星臣往後瞥了眼,問巫知縣:“難不成,寧旅帥還會去殺害那三人?”

巫知縣道:“那個潘家惡少,寧振親自提審過,還有那當鋪掌櫃……牛秉忠在察覺那詐騙犯鋼針入腦之後,便盯了寧振兩日,發現他一直在留心那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