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一只加更君
◎仿佛又成了小孩子,被全心全意的疼愛著◎
薛放探頭四處打量:“除了隨從, 沒見有別的什麽人。”
楊儀撩起車簾看了看車行的方向,雖是夜間,依稀認得路, 雙溪茶樓仿佛就在左近。
她心裏有個猜測一閃而過,不過, 也僅只如此。
經過白天的那一場驚魂, 顧瑞河也聽從了俞星臣的提醒, 換了一處地方。
薛放打量著外頭街市:“這是到了外城了。”
果真, 就在外城的一道巷落中, 馬車停下。
顧瑞河上前輕輕一拍門,又敲了兩下,這是他跟裏頭約定的暗號。
裏間聽見便知道是他回來了, 忙將門打開。
那邊薛放先跳下地,單臂一摟,直接把楊儀從車上輕巧地攬了下來。
三人進了門, 裏頭自有侍從出來安置坐騎跟馬車。
顧瑞河引著楊儀進內, 到了裏間, 一個丫頭站在炕沿邊上,霜尺依舊昏迷不醒, 但臉色卻有些不太正常的微紅, 呼吸急促。
楊儀上前一探,滾燙, 掀開遮擋她頸間的絲帕:“她動過?”
顧瑞河絞纏著雙手, 道:“先前抱過來的時候, 雖盡量小心, 可能還是牽扯到了……到了晚上, 就有些神志不清的……”
楊儀先前給霜尺頸間敷了三七止血散, 給她吃了寧神丹,大紅丸。
又寫了方子,叫去抓了兩副止血鎮痛湯。若無意外,情形該穩定才對。
楊儀給霜尺診了脈,扶額沉思片刻,叫拿紙筆,重新寫了一副安腦寧神散,黃連解毒湯。
顧瑞河叫侍從去抓藥,楊儀自己先又找出兩顆逍遙丸並清熱化毒丸,先小心給她服下,又把傷口仔細清理妥當,觀察霜尺臉色脈象,應該不至於是血脈出了問題。
做完了這些,楊儀回頭。
才見薛放站在門口處,她溫聲道:“你好歹找個地方去坐著。”
顧瑞河之前六神無主,見楊儀到了,好像看到定海神針。
聞言回頭,對薛放道:“小侯爺……請到外頭略坐片刻吧。”
薛放看看楊儀,知道她忙了一整天,必定乏累,可病人在前說什麽都是枉然。
只得同顧瑞河來到外間,在小廳坐了。
“你怎麽搬到這兒來了?”薛放打量著這並不寬敞,也跟高貴不沾邊的小屋子。
顧瑞河道:“之前住的房子被人盯上,不能住了。”
“外城這裏可方便?”
“雖然是外城,但周圍鄰舍都是我在漕司裏心腹或者下屬眾人,若是有事,自會相幫,反而比在城中要安穩。”因為薛放跟楊儀一起的,顧瑞河竟也不瞞著他,說的詳細。
薛放笑了笑:“哦,原來這裏是漕司的窩兒了。”
顧瑞河唇一動,作為回應,實則並無笑意,畢竟心裏還牽掛著。
薛放看了他兩眼,又回頭望望裏屋。
居然肯為了霜尺,從城中搬到此地……再加上聽楊儀說了下午顧朝宗一節,這大公子敢情是要跟顧府家裏對著幹了?
薛放倒是有點兒佩服他這不顧一切的勁頭。
只是難免疑惑。
薛放問:“你喜歡霜尺?”
顧瑞河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是。”
薛放見他這麽坦白,索性更問:“為什麽喜歡她?”
顧瑞河怔了會兒:“小侯爺為什麽這麽問,難道我不能喜歡她麽?”
“好奇而已,你不想說就算了。”薛放稍微整理了整理吊著手臂的布帶,勒的他的脖子疼,真想拆了算了:“我其實也沒那麽想知道,閑著磨牙罷了。”
顧瑞河沉默片刻:“你要我說原因,我很難開口,不過……這種事情,通常是外人看著可笑,自己卻沉迷其中的。”
薛放聽了這句話,倒是有幾分意思:“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卻也算不上,只是旁人不在其中,所以不知個中滋味,他們不曉得當事之人的心境,只憑著世俗之間的條條框框來判斷,就像是……”
“像什麽?”
顧瑞河思忖著:“就像是看見一盆湯,沒有任何的熱氣兒,本能地就以為是涼的,可端起來喝一口,會把人的舌頭都燙壞了。我就是這個意思,不親自嘗嘗,站在外圍,總是想當然。”
薛放聽了這般奇妙論調,對他另眼相看:“本來以為你死板板的無趣,倒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顧瑞河淡淡道:“小侯爺這也是站在外圍的話,你跟我並無深厚交際,只從別人口中、或者一兩次碰面,便對我種下印象,不過……我對你又何嘗不是。”
薛放問:“你對我印象怎樣?”
顧瑞河道:“聽他們說起小侯爺,只以為是個跋扈飛揚,蠻橫不講理的人。”
薛放卻笑道:“這可沒有說錯。”
顧瑞河隨著一笑:“總之,人不僅是有一面的。”
兩個人重又陷入了沉默。
頃刻,薛放道:“你為了她跑到這裏來,可知道該怎麽面對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