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一只加更君

◎不畏死以嘴喂藥,淺設局細作上鉤◎

付逍強行斷了話題。

俞星臣何等機敏, 雖然如今正是精神不濟的時候。

只是他並未追問,反而說道:“那細作的事,非同小可。若不盡快揪出來斬草除根, 不知還會掀起多少風浪。只不過,先前已經給小侯爺捉了現行, 難道他們還敢故技重施?”

付逍道:“我也不知道, 可那王大夫先前鼓動大家夥兒離開, 確實可疑, 另外……”

“但講無妨。”

“先前跟王驢兒一起的那細作, 故意地傷了一個病患,假作是發病之狀……想引起眾人的恐慌跟騷亂,但這次死的卻是大夫。”

俞星臣即刻明白:“你懷疑這大夫死因可疑?”

付逍道:“我回去的時候, 屍首已經給他們裹了起來,本來想運出去燒化,我察覺不太對勁兒後, 就叫先停在一處空房間裏, 就是怕真的有什麽不妥。”

當時他聽倪老大跟徐先生對話, 大概是一種跟薛放一樣的本能直覺,付逍覺著異樣。

於是沒有叫人把屍首立刻送出去, 反而留了下來。

俞星臣道:“不愧是老都尉。”

付逍苦笑:“擔不起, 只是這非常時候,什麽都要多留心用意, 內憂已經很夠嗆, 偏又有外頭的賊盯著, 叫人一點兒不能放松。俞巡檢, 都說你是個能人, 你若真能耐, 就把這裏的細作捉出來,實在太可恨了,竟在這時候鬧事,不殺了他們難解人心頭之恨。”

俞星臣道:“我會盡力而為。”

現在他確實需要去全力做一件事,這樣才能把自己從那仿徨苦痛之無邊深淵中拔拽而出。

跟付逍出了院門,到了前廳。

這裏的房舍差不多都有了人,王大夫只能跟王驢兒拘押在一塊。

付逍走到門口,小聲問鄉勇們:“他們說什麽了沒有?”

一個鄉勇悄悄地回答道:“那王驢兒被咱們打傷了,哼哼嘰嘰,叫王大夫給他瞧,王大夫罵了他幾句,也沒什麽別的。”

此刻,便聽到裏頭王驢兒道:“不給我看,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也是跟我一樣,被關在這裏?對了,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王大夫疑惑:“什麽?”

“他們可給了我兩錠銀子,足有一百兩……給了你多少?”

王大夫罵道:“狗東西!我豈會跟你一樣!”

“你當然跟我不一樣,你是大夫,拿的多是應當的,”王驢兒不以為然地說:“所以我才問你。”

“你、你……不可理喻!”王大夫咬牙切齒。

王驢兒道:“裝什麽,我聽說你也是為領錢來的,這裏給的錢,撐死了一兩二兩,難道給你三五百兩你會不放在眼裏,我怎會不知道?誰不知誰的底細呢……”

“你少胡說八道,我在這裏給人看診拿錢是應當的!你叫我賣國求榮,少放屁!”

王驢兒驚訝:“你說的跟真的似的,只怕官爺們不會相信你,回頭等他們騰出手來,自然要料理咱們了……我別的不怕,可別真砍腦袋。”

“勾結細作,砍你腦袋是輕的!”

王驢兒先是害怕,繼而道:“什麽砍我腦袋,你也跑不了!”

“我又不是!”

“這可由不得你……”

王大夫大叫了聲,撲上來摁住王驢兒:“你這狗賊再誣賴人!打死你!”

裏頭廝打起來,付逍才叫人開門。

王驢兒本就被眾人揍過,身上帶傷,又被王大夫打了兩下,雖不嚴重,卻趁機叫聲連天。

付逍跟眾鄉勇很嫌棄他,把王大夫拉開後,趁機又踹幾下。

不理他的慘叫,帶了王大夫出門。

臨時在一處院子裏暫住,俞星臣撫了撫灰,在石桌旁邊的鼓凳上落座。

付逍指著俞星臣道:“這是巡檢司的俞大人,也不愁你不招。”

王大夫望著俞星臣那仿佛是《周律》般的端肅臉容,有些許畏縮之色。

目光閃爍地,他道:“我、我又沒做什麽……招什麽?”

俞星臣輕描淡寫道:“你為何要煽動百姓們離開團練營?是何居心。”

王大夫咽了口唾沫,說道:“大人,我、我也是為了他們好,這麽多人都有病症,擠在一起,你傳我我傳你,如何了得?我本來就不贊同把人弄到一塊兒,自古以來從未聽聞!偏那個女太醫自作主張……這不是胡鬧麽?”

付逍摸了摸拳頭,突然想去打他。

俞星臣卻很淡定:“這麽說,你看不慣這楊侍醫的做法?那你為何還來此處?”

王大夫嘀咕道:“我想親眼看看她的行事,另外,我畢竟是大夫,也該在這時出點力,何況也有錢拿。”

俞星臣道:“是多少錢?”

“說是,一天五百錢。”

俞星臣道:“有細作給那王驢兒的,可是一錠五十兩銀子。”

王大夫一驚:“俞大人,你可別聽那王驢兒胡嚼,我雖然缺錢,可不幹那種又掉腦袋又遺臭萬年的事。我只是覺著……那女太醫都中了招,何況我們?這越發證明她的做法是不對的,才想叫大家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