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三更君

◎山莊結案,劍指北原◎

紫敏不是很關心這孩子說什麽, 而只是眼巴巴望著他手裏的風車。

那孩童年紀雖不大,倒是機靈,便把那風車舉高:“姐姐想要嗎?送給你。”

紫敏驚喜, 怕他反悔似的忙接了過來。

正在手中揮動,身後俞星臣踱步而出, 竟問那孩童:“期先生是什麽時候教的這首詩?”

這孩童正是瞿丙全的兒子, 猛地看見生人, 有些膽怯。

紫敏在旁把風車晃的呼呼作響, 聞言便道:“俞巡檢, 你問這個做什麽?”

俞星臣一笑:“一時好奇罷了。”

孩童見他們兩個認識,倒是減輕了些心頭畏懼,便道:“是三先生在前一陣鬧鼠疫的時候教的。當時莊子上死了幾個人, 三先生說是清明時候可以背誦的詩。”

說完後,又撓撓腦袋:“當時教我們的時候,先生都哭了呢。”

俞星臣問:“那麽, 期先生有沒有教你們別的?”

孩童疑惑:“什麽別的?”

“只寫字念詩, 沒有教你們拳腳功夫嗎?”

孩童似不明白:“啊?”他身後婦人忐忑道:“大人, 沒聽說過期先生是會武功的呢。”

俞星臣安撫道:“不必在意。只是隨口問問。”

他出了門,見楊儀正跟藺汀蘭說話, 俞星臣走到跟前問何事。

楊儀道:“屍格不全, 我還是想親自看看瞿梓期的屍首。”

她又要去挖屍首?

俞星臣心裏咯噔了聲,忙先制止了:“且說你為何想看?”

楊儀遲疑片刻, 道:“仵作說瞿梓期渾身上下, 明顯的傷在頭跟脖頸兩處, 身上卻並沒有多余的傷, 這就很反常。”

畢竟若是五層那麽高墜落, 手腳必定是會帶傷。

雖然楊儀斥責了那仵作粗心疏忽, 但就算他再大意,只要看見瞿梓期的手腳,有些傷必定是一目了然,忽略不得。

另外就是仵作對於瞿梓期頭上跟頸間傷的描述,屍格上寫,口鼻無血,腦後出血,頸骨折斷。

假如仵作這描述不錯……楊儀道:“跌墜傷及腦顱,必定會有腦內積血,七竅……尤其是口鼻耳眼,多半都會沁血,但瞿梓期並非如此。除非……”

“除非什麽?”藺汀蘭問道。

“除非他是先折了頸骨身亡。”人死後,血液流動緩慢,甚至停頓,出血自然是少,這才說得通。

藺汀蘭想起先前自己上塔樓之時的情形:“莫非是有人折斷他的頸骨然後將人丟下?”

“不可能。”俞星臣先回答。

藺汀蘭看他一眼,仍是望著楊儀,卻見楊儀道:“確實不可能。”

就算先殺後扔,那瞿梓期的手腳身上也必定還有別的傷。

不可能像是現在屍格上描述的一般幹凈。

楊儀道:“他是頸骨斷裂而死,假如是墜樓導致頸骨斷裂,那最先受創的必定是頭或者別的地方,如今看似他的致命傷在腦後,可那種碎裂的程度,不像是五樓上摔下來,而且,他身上確實沒有別的傷痕。”

藺汀蘭聽著那句“不像是五樓上摔下”,擰眉。

楊儀看看兩人:“我有個推測,他根本就不是從樓上摔落,而是被人在地上殺死。”

俞星臣面色平靜:“那怎麽解釋,有幾個巡夜人目擊了瞿梓期跳樓的情形呢?”

楊儀沉默。

藺汀蘭卻想到了:“倘若那跳樓的不是瞿梓期,自然就說得通了。”

俞星臣揚眉:“為何這麽說?”

藺汀蘭一笑:“你先前不是問了那孩子,瞿梓期會不會拳腳功夫麽?根據那幾個巡夜人所說,瞿梓期並不是爬上欄杆,相反……”

三狗他們說的,是瞿梓期摁著欄杆,直接躍起跳下。

一個讀書人,哪裏會有這麽好的身手?

其實早在那幾個人供述的時候,俞星臣便也覺著違和了。

比如,曾說瞿梓期墜地的時候是“噗”地聲響,但如果是重物落地,必定是“砰”地鈍響。

為確鑿起見,俞星臣問道:“小公爺能從欄杆上跳下而不自傷?”

藺汀蘭道:“我確實可以。”

俞星臣問:“那據你看來,這莊子裏還有誰有這般功力?”

“目前所見並無。”藺汀蘭搖頭。

楊儀看向俞星臣:“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俞星臣道:“我也有個猜想,只是太大膽了些。”

楊儀道:“跟那孩子念的那首詩有關?”

她畢竟還是有些了解俞星臣的心性的,知道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去跟一個孩童套近乎。

俞星臣的眼中透出幾分笑意:“對。你細想想,那首詩裏出現的是什麽。再想想看,卓武所說的,瞿梓期心事重重那一段,是什麽日子。”

楊儀擰眉嘆息:“我只覺著那首詩有些太過淒慘了,再加上瞿梓期的遭遇……他應該是覺著那首詩很貼合他的經歷跟心境,才教那些孩子的。至於你說的……出現什麽、還有什麽日子,又是何意?我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