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一更君

◎五毒之酒,豪奢之宴◎

沈太守親自登門, 隨從懷中還抱著個偌大的用布包著的東西,不知何物。

俞星臣一看,便想起楊儀所說的“那件東西”。

沈笙大人應該是迫不及待, 親自送過來了。

果真,稍微寒暄之後, 沈太守指著道:“此物是先前從王家搜出來的。”

侍從把那物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解開包袱, 原來是個大肚的青瓷瓶。

俞星臣留神看著, 並不言語。

沈太守看看兩人, 對楊儀道:“問過了王家的人,說是王圪確實那天喝過這種酒,只不過, 他們說此酒並沒什麽不妥,以前也用同樣的法子泡喝過。”

楊儀道:“可否倒出來看看。”

沈太守一遲疑,俞星臣吩咐:“去取一個大瓷盆來。”

不多時, 找了個盛湯的瓷盆, 靈樞上前將瓶塞拔下, 一股奇怪的味道沖了出來,是藥氣酒氣, 但同時還夾雜著說不出的一點腥味似的。

連旁邊的俞星臣也聞見了。

靈樞向內看了眼, 瓷瓶內有些黑乎乎看不清楚,仿佛有好些東西在。

楊儀道:“倒出來吧。”

靈樞舉手將瓷瓶傾倒, 緩緩向下, 先是有些褐黃的酒水流了出來, 然後很快, 一樣黑乎乎的東西跟著滑出。

俞星臣定睛一看, 那東西有爪有尾, 猙獰橫斜,不由震動。

很快,更多被倒了出來,靈樞把瓶底朝天,晃了晃,裏頭已經幹幹凈凈。

瓷瓶內所有的東西都在盆中了,沈笙先前雖然瞧過,但不曾這樣明白,忙欠身細看。

原來這盆中,大概有五六只的蠍子,當然都是死了的,還有些許藥材。

俞星臣對此略有耳聞,道:“這是……泡的五毒酒之類的東西麽?”

沈笙點頭道:“我不知道京城裏興不興這個,只是在我們這裏,泡這種酒的還頗多,什麽蠍子,長蟲,蜈蚣,甚至蟾蜍……都有。”

所謂“五毒酒”,便是用全蠍,蜈蚣,紅娘子,斑蝥,以及樟腦等五種有毒性的重要所泡制的。只不過此酒不能內服,只是外用於皮疹等。

俞星臣雖知道“五毒酒”的說法,但外用他都不能接受,更加沒法想象那種醜陋的東西竟能入口。

聽沈太守說什麽長蟲蜈蚣,一時皺眉。

他便道:“泡這個東西有什麽好處?”

沈笙看向楊儀,楊儀正細看裏頭的藥材跟蠍子,聞言道:“這種全蠍酒,可以通絡活血,也有一定的袪毒功效。”

蠍子又叫五毒之首,也是一味中藥。

《本草》中記載,炮制過的全蠍,入肝祛風,對於驚厥、以及關節痛等都有大用。

俞星臣道:“王圪的死,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楊儀不語,只道:“拿一雙筷子來。”

侍從趕緊派人去要一雙筷子,因不知要做什麽用,竟還順便還帶了一只碗。

俞星臣越發皺眉,不過楊儀倒是沒說什麽,將碗筷接了過來,在那瓷盆裏撥弄了會兒,夾了兩只蠍子出來放在碗裏。

這場面看著著實怪異。

沈笙忙問:“這是何意?”湊近過去細看。

俞星臣感覺沈太守神態間似乎熱絡太過,可又說不上來,許是自己多心。

楊儀道:“大人請看,這兩只蠍子有何不同?”

沈笙受寵若驚,也不顧那兩蠍之可怕,靠得極近地狠命看了陣:“這只的尾巴似乎粗一些……顏色淺一些。”

楊儀點頭:“確實,我對此物不太了解,但據我所知,尋常用藥的是旁邊這只山蠍,而且您看著瓷盆內的大部分都是這種,唯有這一只不同。這蠍子因為種類之不同,毒性也各有強弱之分,找個懂行的看看,或許能辨認出此是何種。”

沈笙仿佛恍然:“是是。”

俞星臣忘了看蠍子,只顧看沈太守去了,看看沈笙,又看看剛才從外頭跑進來蹲在自己身邊的小乖,莫名地覺著一人一狗有些相似之處。

楊儀把筷子指了指瓷盆內,說道:“另外,觀察這其中的蠍子狀態,其中有幾只是糾纏在一起,比如那只的鉗子還夾著另一只,可見他是用的活蠍,蠍子本身就有毒性,若是掌握不好,中毒是可想而知,遲早晚的。”

沈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越看越覺喜歡,道:“這就是說,王圪是死於這全蠍酒?”

“倒也不然,”楊儀搖頭:“王家的人說了他以前也喝過,這說法未必能服眾,不過……找人來辨一辨這只不同的蠍子,看看毒性如何,倒也是一條路。”

“我立刻叫人去找行家辨認。”沈笙道。

楊儀將筷子放下:“勞煩沈太守了。”

“哪裏,這都是我的本分,永安侯客氣了。”沈笙滿臉堆笑:“還沒謝過永安侯……跟俞監軍相助此案呢。”他總算想起了旁邊還有個俞星臣,禮貌而敷衍性地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