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天道

天地間風火雷水俱動，支撐世界的法則接連不斷的開始崩潰，隨著玲瓏以及一眾陽神的力量減弱，瑯琊洞天即將陷入沉寂，徹底化成一片殘墟廢界，再無“”一絲一毫的生機。

“父神將你看做半子，即便你當初背叛了神族，殺死了‘瑤’，父神也未曾想過殺你，心灰意冷之下才將神王之位傳給了我，就此化道……”

神王仰躺在地，血色戰戟洞穿了他的胸膛，熾烈的神血，如同怒江奔湧在大地之上，閃耀著絢爛的神性光輝。

“當初‘陰’強逼你殺子，為的是什麽，你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你人族太古就已亡族了，你也知道‘瑤’終究是無辜的。”

“上古之時，我的封印之所以會松開，也是因為你人族兵鋒太盛，一場神戰幾乎打斷了淩陽的生機，驚動了天道……”

太古的秘聞一字一句自他口中吐出，伴隨著咳出的神血，帶著濃厚的血腥氣息。

“世間的很多事，本就很難以單純的對錯去區分，天道之下，皆為螻蟻……”

亡古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落寞，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在幻滅。

“太古之時，若非你一意孤行，強行引動神戰，此時或許會是另一番局面。”

神王的神情恢復了平靜，眸中暴戾的神采逐漸消失，暗紅色的瞳孔中，好似流轉著蒼生寂滅。

忽然間，他輕聲問道：

“燁，你可曾有過後悔？”

“有愧……無悔。”

亡古給出了與玲瓏相似的回答，似他們這等存在，早已明確了自己的道心，不會因任何事物而動搖，過往發生的事，已成事實，即便逆流時間長河而上，改變已有的事實，那也是在另一片時空，得到了一個虛幻的結果，除了能安慰自己荒寂的內心，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呵……有愧……”

一聲冷笑飄蕩在天地間，透明的鎖鏈將神王徹底纏繞，化成了一枚透明的巨繭，隔絕了淩陽界的天道法則，將其再度塵封，使其陷入了沉眠。

古神生來受天地所鐘，神王更是承載了所謂天命，在淩陽界內，成為了真正永恒不滅的存在，神王之位中包含著天道印記，淩陽不滅，則神王不滅。

即便是人族史冊，也沒有徹底殺死神王的能力。

人族史冊之上，浮現出一道漩渦門戶，門戶之後，隱約可見一處荒涼的小世界，佇立著無數墳冢。

虛空中安置著近百副冰棺，被厚重的願力包裹著，有的棺內一片混沌，有的埋葬著破損的戰兵，更多的是一具具包裹著帝道神威的屍身。

冰棺之下，鎮壓著數十枚巨繭，巨繭內皆有身影在沉睡，其中有古神，有半神族，更多的則是無法制衡的太古妖魔。

……

亡古收起戰戟，望向一旁的少年，手掌微緊，旋即又緩緩松開，扭頭望向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的玲瓏。

“可需送你一程？”

玲瓏微微搖頭，模糊不清的面容轉向了一旁的少年，語帶一絲好奇，問道：

“萬古後，是何等風景？”

少年沉默，而後回答道：

“萬族爭雄。”

“我人族如何？”

“撐起天宇的五根大道支柱，人族獨占其三。”

“如此……便好……”

玲瓏語氣中透著安心，擡手將布滿裂痕的玲瓏古玉送至少年身前。

“你與它之間，有我也無法理解的緣，你能自萬古後來此，冥冥中必有其意，但凡事不可強求，若你妄圖更改某些極為重要的時空節點，只怕是會引火燒身，於天道所不容，好自為之。”

對少年告誡了一句後，玲瓏低頭俯視著瑯琊洞天混亂的大地，探手輕招。

轟隆隆……

大地崩裂，無數刻畫著繁奧陣紋的棺槨自地底深處破土而出，鋪滿了天際。

她再度擡手，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虛空，眨眼間便開辟出了一道通天徹地的界門。

“我帶你們回家……”

域門出現後，玲瓏的身影更為模糊，近乎要潰散，僥幸殘存的寥寥幾尊陽神，護衛在她身側，擡著鋪滿了天際的靈柩，跨入了界門之中。

亡古默默望著眼前的一切，再度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少年，按下了心中不足以為人道的思緒，轉身破開了虛空，邁步離去。

人族史冊不能離開帝宮太久，它並非征戰之兵，而是人族鎮壓氣運的瑰寶，絕大部分力量都在鎮封小世界中的那些太古妖魔，本就不能擅動，更何況值此多事之秋，他此次出手，已是有些壞了規矩了。

少年靜靜的立於原地，將沾滿鮮血的玲瓏古玉捧在手心，久久不語。

此前他的想法或許有些異想天開了，起源紀元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的多，這些已經觸及了時空長河的存在，所見所聞所感，只怕遠遠超出他的理解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