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另一條路

張繡入門遠比趙雲早的多。

童淵還不曾踏入絕巔之境時,張繡便跟隨在童淵身側,潛心修行武道。

在趙雲入門後不久,他便離開了蓬萊,入世之初便闖下偌大威名,而今已是大漢屈指可數的封侯級戰將。

“好久不見,小師弟。”

張繡深深看了一眼趙雲,手中槍尖一震,掛在槍頭上的蛟龍屍首瞬間碎裂,鱗甲飛濺,骨肉分離,最終化成一縷縷精純的血氣湧入他的口中。

“北海蛟龍的滋味,有段時日沒嘗到了……師尊常說你是人中之龍,果然不假,沒想到你的武藝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低語間,張繡似是有些感嘆,手中的長槍自始至終都未曾收起。

“師兄此行是為了祭拜,還是另有他意?”趙雲攥緊手中的長槍,神情逐漸轉冷。

“世間絕巔皆已被斬,但隕落者,除了劍聖,便只有師父,劍聖是被呂布所殺,師父又是因何而死的呢?”

張繡嘴角溢出一絲冷笑,回身望向遠處:

“你認為呢,二師弟?”

不遠處,站著一身披銀虎玄甲的昂藏大漢,熾烈的血氣如巖漿翻湧,戰甲之上沾染著新鮮血跡,顯然前不久才經歷過搏殺。

被張繡稱為師弟者,除了趙雲,便只剩下了張任。

張任沒有接話,徑直落向蓬萊,一邊走,一邊卸去了身上甲胄。

大殿之中,是簡易搭起的靈堂,兩尊水晶棺並排而列,棺前長明燈徐徐燃燒,騰起渺渺輕煙。

隨手撕下一段白綢,系在額間,張任跪倒在地,恭敬叩首:

“弟子張任,恭送師尊,願輪回之後,您能得見永生之境……”

響頭落地,聲聲震耳。

外間,張繡沉默了片刻,收起了手中長槍,來到靈前,叩首送行。

“師尊是血氣幹涸而亡,想必生前曾傳功。”

張任起身擡頭,輕聲道了一句,掃了一眼冰棺後,望向趙雲:

“你的修為不應該進境如此之快。”

聞言,趙雲不禁默然,張任的話並沒有說錯,盡管師父傳功時,他的意識並不清醒,但這份功力,如今終究是在他身上。

“師尊一向視你為半子,有這種舉動,在情理之中。”

張任繼續開口道:“對於師尊的決定,我並無異議,但蓬萊,你我皆守不住,師尊惹下的強敵太多,不成絕巔,硬抗只有死路一條。”

趙雲還未開口,一旁的張繡便接過了話:

“將蓬萊讓出來,流仙槍放下,日後你我還是師兄弟。”

他的口吻極為冷硬,背對著童淵的棺槨,眸中不帶絲毫溫度。

“蓬萊的每一棵草木,都是師父的,無人有資格染指,流仙槍是師父親自傳於我手,何來放手之理?!”

趙雲攥緊了拳,血衣披肩,言語間自帶一股澎湃殺機:

“我會殺盡一切心懷不軌之徒,居心叵測之輩!”

兩人之間,因為張任到來而有所緩和的氣氛再度緊繃。

“師尊屍骨未寒,師兄弟一場,一定要在此刻刀兵相見?!”

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張任不耐低吼,對於一根筋的趙雲更是覺得無奈:

“靠你一人,能殺多少?一旦你身死,蓬萊依舊要易主,一草一木都要被連根拔起,師尊的遺體也會受辱,死後都不得安寧,這些你可曾想過?!”

此刻的趙雲,讓張任不禁想起了還未曾離開蓬萊的自己,一樣的憨直沖動,桀驁輕狂。

但世間很多事,本就是事與願違,不可能事事順心如意。

張任的話,令趙雲神色微僵,這些他自然知曉,只是不願去細想。

師父離世,他如今只想守護蓬萊這一片凈土。

直到……他戰死為止。

“不必多說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送你去陪師尊。”

見張任好似還要再勸,張繡出言打斷,大步走向殿外,平息了些許的氣血,逐漸沸騰。

趙雲沒有多言,轉身隨之一同踏出了大殿。

張任剛要上前,耳邊響起了一聲低語:

“若是我輸了,還請二師兄代我將師父師娘送去極南天山雪頂。”

張任駐足良久,不禁一聲輕嘆。

……

蓬萊上空,張繡手持淡金長槍挺立,血氣如狼煙滾滾,恐怖無邊,彌漫天際。

他的武藝本就不弱,後經沙場磨礪,早已破入當世豪傑之境。

雖說不是呂布那般鬼神級的人物的對手,但也足以碾壓一流的頂尖武將,槍下不知有多少亡魂。

趙雲孤身走向半空,玉蘭被他留在了蓬萊之上。

豪傑之境的爭鬥,即便玉蘭未曾受傷,也插不上手,只會令他分心。

唳——

未曾多言,相似的兩道凰音不約而同炸起,金銀二色的槍芒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