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逼問

身上還背著人命

王寶興家長子王崇遠是緊跟著崇文崇武他們趕過來的, 王寶興雖然因為年紀大沒有上去,卻也在旁邊守著。

剛才的老翁流著眼淚求饒:“俺們都是良民呐,只不過為了求口吃的, 還請老爺們放過俺們爺幾個……”

同樣被制服的四個年輕漢子在旁邊不斷應和著老翁的話。

見到五人被制服,王寶興才緩過一口氣, 捋著胡子問:“既然都是良民, 為何鬼鬼祟祟專門尾隨婦人?既然是良民, 怎麽只出來一個老翁, 其余四個壯年漢子反而鬼鬼祟祟躲在樹後草叢裏頭不肯見人?”

見到這夥人被制服, 木槿把孩子托給王李氏先照料著,自己走過去。

村裏人都看出來眼前幾人心懷鬼胎,可他們不曉得細節, 剛才老翁眼裏的寒意她可看得一清二楚,普通農家漢子哪有那樣駭人的眼神,而且在暴露本性之前, 老翁聲音極其虛弱, 仿佛吃不飽一樣, 可現在聽在分明中氣十足,再加上還有四個青壯年男人隱藏在草叢裏專挑女人孩子下手, 怎麽看都不對勁。

有時候直覺是很準的, 木槿剛才就靠著直覺救了自己和母親兒女的命。

木槿和王李氏只是多走四五步道,壓根還在大部隊, 而且榆樹柳樹兩兄弟比木槿她們離人群更遠, 這幾人如果想找人救助也應當選擇離他們最近的榆樹柳樹才是, 怎麽都不該是她們。

怕王寶興不明內裏被糊弄, 將幾人輕易放走, 木槿特地過來說明情況。

“俺只是怕男人一多嚇到婦孺才沒讓幾個小子出來, 俺們可都是良民!”老翁辯解道。

即使眾人再低調不過,竭力隱藏自己的糧食,糧食少的人家把幾袋糧食放在板車上再用麻袋被褥遮擋住;糧食多的人家譬如王寶興王寶山兩家,都是把糧食整整齊齊碼在車上,上面罩著厚厚一層類似麻布的東西,再用繩子繞幾圈,死死綁住。而且晚上休息只把車從牲畜身上卸下來,為了少招惹注意,車上的東西都不輕易卸下來的。崇文崇武身上挑的扁擔,就放著鍋碗或者日常用的糧食,這不僅因為牛車承重力有限,與不想來回卸車招惹覬覦也有關系。

即使大家都極其小心,但是眼尖的人仍能看到他們糧食不少來。

老翁同幾個青年從他們過城門開始就盯上一行人,一個個車隊裏的人雖然瘦弱但是相比其他難民仍算得上強壯,老翁和青年一下子猜到他們有糧食。

確定目標後,專門挑有牲畜拉車的人家女眷,木槿和王李氏母女二人便是因此被他們盯上的。

這老翁外表看著和普通的農家漢無異,實則內裏與外表截然不同。

要說以前沒亂起來時,他的確就是個老老實實的莊稼漢,只有一個喜歡偷雞摸狗不務正業的獨子。後來糧食緊缺,他們村的土地本來就貧瘠且沒有太大的河渠提供灌溉水源,所以很快就面臨缺衣少食的窘境,他那個原本不務正業的獨子幹脆跟一群酒肉朋友落草為寇。

一開始小偷小摸,嘗到甜頭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居然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手裏頭積攢下幾條人命來。老漢心裏不願意,但無可奈何,畢竟他嘴裏吃的、身上穿的都靠兒子,看著原先的熟人一個個死的死逃的逃,自己卻有熱騰騰的飯吃,有厚實的衣裳穿,老漢居然慢慢接受下來。

可一年多光陰過去,他兒子在同過來剿匪的官兵打鬥過程中受了重傷,年紀輕輕人就沒有了。原先那些土匪弟兄們四處逃竄,老漢一時間竟不知該到何處落腳。最後狠下心和兒子生前幾個同樣落草為寇的同夥一起在四處流竄搶騙些糧食過活。

他們知道木槿他們隊伍人多勢眾,單純的打鬥恐怕沒辦法得到好處,便先由長著一副憨厚外表的老漢誘騙婦人孩子過來,他們手底下有了人質,後頭才好管那群有糧食的人要糧食做贖金。

他們做這個早就駕輕就熟,只是沒想到剛才的小婦人看著很好說話,差點就被他們抓住,最後卻中了她的計。

當時木槿說要給他們拿糧食,幾人確實猶豫了,因為在荒年裏大家糧食都不多,即使靠打劫都沒辦法吃飽,打劫這種勾當照樣得靠運氣,運氣不好三五日碰不到一個人或者遇到的盡是靠吃觀音土過活的,即使劫匪都沒法子。而且亂世裏糧食比什麽都重要,劫匪們還怕兩個女人的家裏人不肯給她們交糧食做贖金,所以內心都極為糾結。

沒想到居然被那個小婦人給鉆了空子。

四個壯年漢子因為兩個胳膊脫臼加之在剛才的打鬥中渾身帶著傷,此時莫說趁此反擊或者逃跑,連拿起武器的力氣都沒有。老漢倒不曾受多大的傷,不過王崇遠怕他在背後下黑手,同樣卸了他的胳膊。

王崇遠沒有父親那樣好的耐性,見到老漢還在狡辯,幹脆反剪一個青年漢子的手,因為胳膊脫臼的緣故,他的身體呈現奇異的扭曲姿勢,疼痛感更為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