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死亡

驢渴到口吐白沫

在以後很長時間裏, 蚊蠅蟲豸居然成為整個車隊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就連整日呆在竹筐裏的吉祥如意也沒辦法幸免。

木槿之前在竹筐裏鋪上松軟的小被褥,又在竹筐的三面都圍上布料,只留出一面透氣。

竹筐三個方向圍住的布料是原先當床單使的棉布, 在夏日略顯厚重,幸好留著一個口子透氣才不至於太過悶熱。

當然, 白天太陽這樣大, 外頭又如此幹燥, 雙胞胎呆在竹筐裏雖說不自由, 卻總比在外頭好, 何況木槿每日還給吉祥如意噴一兩次水,稍微可以保證濕度。

自從發現蚊蠅蟲豸會叮咬人之後,木槿擔心孩子, 準備翻找點輕薄的布料,把竹筐上留口子那一面給罩上。

王李氏見此,從箱籠裏拿出一件夏日穿的麻布衣衫來, 衣裳是王寶山下地穿的, 特別清涼透氣, 可以把蚊蠅擋在外面又不至於悶著孩子。

木槿拿起針線,粗略地將它縫在竹筐空著的一面。

說縫其實不大恰當, 木槿只是將針線穿過麻布然後將它連接在編制竹筐的條條上, 這更接近於系。

這層輕薄的布料相當於一個門簾,以後把雙胞胎放進去之後可以把布料放下, 如此一來正好可以起到阻擋蚊蠅的作用, 還不至於讓裏頭過分悶熱。

至於大人, 唯有把全身捂嚴實, 不然就老老實實等著被咬吧。

剛開始時, 眾人還不曉得叮咬自己的究竟是蚊子還是蟲豸, 木槿特地問過王李氏,她覺得穿越這種事都能發生,而且現在的氣候說句百年難得一遇也不過分,說不準就有蚊子發生變異了呢。

咬出來的疙瘩,比後世蚊子叮咬的要大一圈,有時候看著甚至像被蜜蜂蟄的。

王李氏搖頭:“我活了幾十年,除掉被蜜蜂蟄以外,就不曾見過這般駭人的疙瘩,難不成是本地專門有的蟲豸?”

王李氏如此猜想並不奇怪,車隊距離出發已經三個半月,走出府城也有兩個多月,現在他們即將走出隔壁省,再往前就是定陽城的地界,隊伍裏沒有人去過定陽城,只有王寶興和金寶娘舅聽說過此處,木槿從他們嘴裏知道,定陽城相當於連接東部和西部的樞紐位置,等走過定陽城,說明眾人的逃荒之路已經走了一半。

“但願定陽城能有水,實在不行,用糧食換水也中啊。”有人說。

在遇到糯米磚以前,大家將樹皮粉和面混在一起吃,如果不是為了有力氣趕路和保護家當,他們恐怕會盡量少吃糧食,讓自己不至於餓死就行;自從遇到糯米磚,每戶人家的木板車上都裝滿糧食。

現在相比於充足的糧食,車隊裏更加缺水。

然而一路所見皆是布滿裂痕、寸草不生的土地,根本沒有水的痕跡。

木槿滿懷擔憂,她不知道究竟何時才能遇見水源,如果繼續往東往南走還沒有遇見水又該如何做。

木槿家水桶裏已經完全沒有水,剩下家裏兩個水囊還滿著,這還是一家人用水極度節省的結果。

王寶山對著牛嘆氣:“老夥計,今天最後一次喂你,能不能繼續活就看你自己了。”

今早出發時,王寶山把水桶裏最後一點水喂給牛,雖然兩個水囊裏還是滿著的,閨女那個水囊裏也有水,不過王寶山不打算再給牛喂水,他實在不清楚下回什麽時候才能再碰到水源。

王寶山等人當然明白牛被渴死之後會面臨怎麽樣的結果,然而水就那麽一丁點兒,總不能讓人把水省給牛喝吧,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沒有牛以後,家裏負擔必定會加重,但是人沒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究根到底,人活著最重要。

別的家當可以等往後再掙回來,人沒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

情況最不妙的要屬王寶興家裏,之前他把澡桶裏的水都分給大家,劉福貴祈水時,他家得來兩水桶水,家裏人用還好,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兩頭牲畜的用水量。

危急之下,王寶興狠狠心對家裏人說:“別給驢喂水了,先緊著人喝。”

他家裏一頭牛一頭驢,手中僅有的水沒辦法負擔起兩頭牲畜,王寶興權衡一番,決定不再給驢喂水。

相比於驢來說,家裏的牛更為強壯,最重的糧食主要依靠牛來拉,其他雜物則被堆放在驢車上,如今他唯有犧牲驢一條路可走。

能撐到今日,已經在意料之外,從昨天開始,驢就一直喘著粗氣。

王寶興心裏清楚它撐不了太長時間,跟趕驢車的長子說:“揮鞭子趕它,能多走一步是一步。”

趁驢還活著,趕緊多往前走走,不然等驢沒有了,還要額外耗費許多力氣。

等到今天晌午以後,王寶興家的驢就出氣多進氣少,中途甚至倒下來一回。

王寶興無奈,只好讓車隊停下來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