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池再夏哽住。

什麽叫她也用不了,這…這東西難道講究的不是一個配合嗎?他說話可真難聽!

她一邊眨眼,一邊張了張嘴,然而好半天也沒憋點什麽出來。

這要她怎麽說呀?說自己閑得無聊好奇,還是說自己沒見過世面?關鍵是突然好奇這種事好像也不太對勁吧。

許定見她尷尬,倒也識趣地沒再說話,只默默將垃圾桶移開,移到床另一側,兩人都看不見的位置。

池再夏見狀,更是耳根發燙,腳趾也不爭氣地緊緊摳住。

她走到桌前,隨便端起杯牛奶,食不知味地喝完,匆忙道:“我飽了,你,你拿走,我再睡一會。”

許定聞言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看她一眼,又從旁邊紙巾盒裏抽了兩張紙遞給她。

池再夏隨手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小聲嘟囔了句「我去睡覺」,然後就避開許定的視線,很快鉆回了被窩。

她左拱拱右拱拱,壓緊被沿,三兩下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縮頭蠶寶寶。

許定回頭望了眼,卻沒立刻就走。

他跟到床頭。

池再夏警惕地只露出上半張臉,聲音悶在被子裏面:“你過來幹嘛。”

許定也不及時回話,看著她,緩緩傾身——

按下了床頭的窗簾開關。

遮光窗簾緩緩合上,原本就沒開燈的臥室倏然昏暗下來,只余洗手間的氛圍夜燈往外暈出柔和光亮。

晦暗不明的房間裏,許定的聲音也略顯低啞:“睡吧,夏夏。”

他的手從開關處收回,自然地落在她頭上,很輕地揉了揉,又將她散落臉頰的碎發攏至耳後,被角掖緊。

咚、咚、咚……池再夏似乎能很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敲鼓般,在她耳膜處震動。

在許定想要直起身體的前一秒,她不知道怎麽想的,忽然伸手拉住他。

空氣如同倏停的呼吸,沒有征兆地瞬息凝固。

許定身體稍頓。

池再夏能感受到自己握住他的那只手開始發熱,手心好像在冒汗,全都沾在他手背上,已經有一點潮濕的觸感。

她起身,很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然後火速躺下去,觸電般松開手,整個人轉身背對,側縮著,連腦袋都往被子裏縮了一半。

聲音也甕甕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許定像是沒回過神,仍然保持著半傾的姿勢,手撐在床頭櫃角,慢慢收緊,喉結上下滾動。

好一會,他有些不自然地站直,身體某一處好像在不受控地與背脊同步。

池再夏裝死,但耳朵一直豎著。

她沒聽到腳步聲,也能感受到身後沒有疏散的氣息。

他沒走。

房間裏很安靜,很安靜。

可空氣似乎在這不算狹小的空間裏阻滯交纏起來,呼吸都被迫放緩。

她已經開始後悔招惹他這件事了,萬一被摁在床上強吻怎麽辦。雖然好像有點想要嘗試和他接吻,但感覺地點不太對。

不過依照許定的性格,應該做不出這麽冒犯的事……所以他還賴在這裏幹嘛。

她正想到這,身後忽然響起比先前更顯低啞的嗓音:“夏夏,我能用一下洗手間嗎?”

用下洗手間而已,她當然不會拒絕,敷衍地嗯了聲,聽到他邁步,她又連忙換了一邊側躺。

只不過他這洗手間上得多少是有點久了,水聲嘩嘩,一直在響。

池再夏琢磨了下自己是不是誤會了用洗手間的意思,他是在洗澡嗎?套房裏洗手間好像只有三個,確實不方便,昨晚說不定還沒洗。

可這聽著,好像也不是花灑那種比較散、會落到地板上的水聲,更像是洗手台上那種——

忽然,水聲戛止。

池再夏的思緒也跟著一斷。

許定眼底微紅,緊抿著唇,呼吸有些掩飾不住地粗重。

他立在洗漱台前,扯出幾張面巾紙擦幹水珠,雙手撐在大理石邊緣,垂著頭,默默地緩了很久。

池再夏真是要迷惑死了。

他在洗手間做題呢,水聲停下又沒了動靜。

等了好半天,她才聽到洗手間門推拉的聲音。

他出來後,好像在門口站了會,隨即朝著餐桌方向走。

有餐盤離桌的輕微響動。

腳步聲漸行漸遠。

最後是極輕的房門哢嗒聲。

池再夏懸著的心隨著這一聲輕合,也總算是緩緩落地。

……

君逸的黑金卡,所有旗下酒店的退房時間都是自動延至下午兩點。除了許定,包括復睡的池再夏在內,一行人都是差不多中午才醒。

在酒店簡單用過午飯,一行人準備離開。

水單是直接掛在池禮名下的,池再夏只需要簽個名就行。

她看都沒看,在A4紙上唰唰簽字。

前台工作人員留存後,給了她一份。

她本來懶得拿,但陳紀湊過來,嚷嚷著要看看高端酒店生日套房的費用開開眼,姜歲歲也好奇地伸著腦袋往水單上湊,她就直接將單子遞給了他倆。